当天下午，几个人牙子在王家村转悠，想买几个丫头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这种事情很常见，尤其是天灾人祸之后，许多农户无米下锅的时候都会卖女儿。
    人牙子也会趁机把价格压得很低很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年头卖孩子跟卖货一样。
    太平年间，人人吃得饱穿的暖自然没人愿意卖儿卖女。
    天灾年间，家家户户卖儿卖女，价格自然就低许多。
    有些时候，一个女孩只能换一袋粮。
    王家死了四个儿子，家里早就无米下锅了，三个女儿也是个比个穷。
    如今的打算也只能把三个丫头要回来卖钱了。
    所以，王婆子听到有人牙子进村买孩子，就急忙跑出去问价格。
    “多少，半袋粮？”
    “这也太少了，虽说丫头不值钱，可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怎么还没一只羊值钱？”
    王婆子不满的嘟囔着。
    人牙子翻着白眼说道：“你还真说对了，丫头命贱，不如羊肉金贵。”
    王婆子生气的扭头就走。
    哼，她就不信就一个人牙子，镇上多的是，她到牙行问问去。
    前两年闹旱灾的时候，一个丫头好歹还能换一袋粮，今年怎么就成半袋粮了。
    半袋粮都吃多久？
    就算三个丫头都卖了，一袋半的粮也吃不了多久。
    现如今儿子都死了，闺女又指望不上，往后他们老两口的日子可咋过呦。
    王婆子去牙行问了一圈，这些牙行仿佛商量好似得，丫头半袋粮，男孩一袋粮。
    气的王婆婆骂骂咧咧的往家走。
    等到了家，家里只剩老头子一人了。
    “三个闺女去哪了？”
    王老汉叹了一口气：“都回去了。”
    “死丫头，赔钱货，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你说说养闺女有啥用，这是要饿死她爹娘呀……”
    王婆子骂了几句，才说了镇上的情况。
    王老汉听到都是半袋粮，脸色阴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婆子开口说道：“要不我跟村上的人牙子说说，咱一次性卖仨丫头，看看能不能多给半袋粮。”
    “就这都不一定够吃到明年开春……”
    “哎呦呦……我的命咋这么苦哩……”
    “呜呜呜……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铁牛……铁柱，你们回来吧，你们走了，这是要了娘的命啊……”王婆子说着说着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王婆子哭了一阵子也不见王铁柱说话，就自己爬起来准备去找人牙子商量。
    “你干啥去？”
    “去找人牙子……”
    “回来，孩子不卖。”
    王婆子瞪大眼睛，一脸懵逼：“啥？不卖？”
    “为啥不卖？”
    “不卖你还准备养活她们？”
    “你咋养活，你有钱还是有粮？”
    “都这时候了，你倒是心疼起孙女来了……”
    “不卖他们，难道卖我？”
    “要不就全家一起饿死！”
    王老汉突然阴沉沉的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俺老王家不能绝后。”
    王婆子一愣：“你啥意思？”
    “三个丫头算哪门子的后？”
    “难不成你指望三个丫头传宗接代？”
    王老汉盯着王婆子，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再生一个儿子。”
    王婆子一愣，接着老脸一红，轻呸一声：“你个老不正经的，我都这把年纪了，生个屁!”
    “你生不出来，找个年轻的。”
    “我才四十三，还能留后。”
    王婆子猛然瞪大眼睛：“你个老比壳子，想啥美事哩，你想生也得有人愿意给你生。”
    “就你这逼样，饭都吃不上了，还想找年轻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哪个年轻漂亮的愿意跟你生？”
    “人家给你生儿子图啥，图你穷、图你丑、图你老？”
    王老汉没理会妻子的冷嘲热讽，而是阴恻恻的开口：“只要三个丫头不卖，就有人愿意给我生儿子。”
    “你啥意思？”
    王婆子想了半天，突然咋咋呼呼的骂出声来。
    “你个老不死的，三个娃娃才多大，你个畜生，你可是她们亲爷，这是乱伦……”
    “……”
    王老汉捡起草鞋狠狠砸了过去：“你脑子也被屎糊住了。”
    “……”
    提起这个王婆子就一阵恶心，总觉得嘴里那股屎味儿一直散不去。
    “你到底啥意思，你想让谁跟你生儿子，跟卖不卖丫头有啥关系？”
    王老汉盯着妻子的老脸，阴沉沉的开口：“你不能生，儿媳能生。”
    “顾杏花绝对舍不得三个丫头，她敢把丫头送来就是算准了咱会卖娃娃，又怕咱狮子大开口。”
    “只等咱把娃娃卖了，她们再从人牙子手中把娃儿买回去。”
    “哼，只要我不卖娃，她就得乖乖落我手里。”
    “到时候，她不但要给我生儿子，还得从娘家拿钱回来补贴婆家。”
    “她要是敢不拿钱回来，我就敢活活饿死那三个丫头。”
    “听说她娘家发达了，她拿回来一些孝敬公婆也是应该的……”
    王婆子听着老头子的话震惊的嘴巴半天合不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这这这……”
    “这能行吗，这可是……”
    王婆子想说这是乱伦，但是想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同村还真有这样的先例。
    村东头的老李家算是村里子比较有钱的，只可惜生个儿子是药罐子。
    就买了一个童养媳冲喜，那丫头买来的时候才七八岁，一直在老李家养着。
    像个小丫鬟一样伺候全家老小，等两个孩子都成年了就办了亲事。
    结果李家儿子病情越来越重，没两年就死了，也没留个后。
    李家不准那丫头改嫁，那丫头的娘家既然都把丫头卖了，自然也不会管她的死活。
    又过了半年那丫头怀孕了，生下儿子后就上吊自杀了。
    李家对外称那男婴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到底是不是捡的心里都门清。
    毕竟村子就那么大，张家母猪下崽了，李家媳妇怀孕了，根本瞒不住……
    刚开始李家被人说了一阵子闲话，时间久了也就没人说了。
    王婆子仔细想想老头子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这样一来王家有后了，养老钱也不愁了，还有个儿媳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们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