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和那两人不大顺路，他们在车站就分别了。夏师傅笑眯眯的跟两人告别，接着转头走向另一处站口。
    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一沓圆形钱币。
    苏泽在刚刚出来的时候，悄悄靠近并塞到他手心里，同时小声解释：“花钱里蕴含了一缕炁，你降伏咒灵前直接丢上去，这样凝成的咒灵球自然就搅入了半丝炁……味道也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夏油杰神情有点苦涩，他没想到苏泽竟然一直惦念着这件事。
    虽说苏泽之前确实说过“实力精进后或许会在调味上有新突破”。
    ——这一沓花钱应当就是苏泽最新的进展了。
    现在苏泽即使不时刻跟在他身边，也能达到改良味道的目的。
    “……抱歉，技艺不精。我会找到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苏泽最后神色严肃，认真道。
    ——因为即使是改良之后，难吃到让人想吐的事实依旧没有根本性改变。
    ……但是，有人察觉并在意自己的感觉很棒。
    ——泽，你能改变咒灵球，也能改变……咒术界吗？
    夏油杰稍稍用力握住花钱，快走两步上车。
    ……
    “硝子，你老家是在秋田……？”苏泽想起刚刚看到的车票终点。
    “是喔～”硝子不太有兴致，略显敷衍回答。
    秋田在本州岛西北部，远离东京都圈的经济中心，但新干线也有一条支路通到那里。（位置图见评论区）
    苏泽自然发现了硝子的反常，但他又不好过问她的家事，于是只得换个话题，“歌姬学姐呢？她还在高专吗？”
    硝子似乎欢快了些许：“对喔，歌姬学姐毕竟三年级了，她的假期可是忙多了……听说冥冥小姐还打算推荐她为一级咒术师呢——”
    “一级……吗。”苏泽稍稍思索。
    他到底是霸占在一级的位置上许久，对于战力的感知要比硝子更直观且清晰……
    “怎么，你也觉得歌姬学姐的实力差了些吗？”硝子好似看透他的想法。
    不远处的列车进站了，隆隆的厚重声响在车站内回荡——广播中播报着列车番号和目的地。
    ——这就是硝子要乘坐的那趟、距离发车还有十五分钟。
    苏泽轻轻叹气道：“不能说‘实力不足’，而是歌姬学姐本就不是正面对战的类型——”
    他认真思索用词，缓声道：“歌姬学姐的术式是辅助型的……正面战力可能还比不上寻常二级术师。但要以此来整体否认她，又不够妥当——”
    硝子深以为然。
    毕竟她自己也是如此——「反转术式」就稀有度和特性来说绝对算是特级水准，但是若按照正常评判标准，她就只是四级术师。
    “哼哼～那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嘛？苏～大～特～级～”硝子背着手凑近。
    苏泽对于她的戏谑并不在意，他笑着摊手道：“现在没有……但将来不一定。”
    “毕竟就在夜蛾老师告诉咱们提名特级当天、御三家和咒术高层的橄榄枝就抛来了——”苏泽随意道。
    ——他们都想拉拢苏泽和夏油杰。
    御三家想独占自由身份的特级或许很难，但是咒术高层能提出更有吸引力的条件。
    不过又说回来，最早的那位特级倒是逍遥自在得很——
    两人脑海里几乎同时浮现出那张英气又俊俏的脸蛋、以及她金灿灿的长发。
    动车广播开始催促乘客上车，乌压压的旅客开始涌向这边，勉强算是排了条队。
    苏泽看着开始预热的动车，给这个话题做结：“道阻且长。事情总是一步步来的，不用着急——”
    他突然噤声。
    硝子也察觉到了异常，二人同时转身看向列车内部。
    车厢内，拎着厚重公文包的男人神色萎靡、驼背低头，郁郁前行。一大团浅紫色的糊状物黏在他后背，并且相当一部分拖在地上，无形的重量似乎让男人更加步履维艰。
    那团紫色的东西挥舞着勉强能叫做“触手”的肢体，不断从经过的乘客身上吸取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它的活跃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臃肿的身体愈加涨大，压得男人的脊背构架佝偻，面色灰暗到失去生机的地步。
    那团紫色的东西在地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咒力痕迹。
    ——诅咒。
    “……二级？”硝子试探着问。
    “嗯。刚刚突破二级的屏障……”苏泽轻轻点头，皱紧眉头道。
    他神色严肃：“但是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进准一级水准。”
    苏泽当然不是害怕。
    别说二级咒灵，就是特级在这里他也照打不误。
    但关键是眼前的咒灵很特殊——竟然能用类似鲸吞的方法汲取咒力，仅仅几分钟就从三级蜕变至二级、并且向着准一级迈进。
    硝子明白他的意思了。
    「各位乘客请注意，通往秋田的列车即将发车，请还未上车的乘客尽快上车——」广播在第三次播报。
    苏泽身影须臾间消失在原地。
    独独留下硝子，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自然状态下能产生这种东西吗？？”苏泽在车厢内尽量快速移动，但是乘客们大多在找座位放行李，让本就不算宽敞的过道更加捉襟见肘起来。
    人多眼杂，他又没法直接御剑从头顶过去……而刚刚那只诅咒怎么看都不是能「暂且搁置」的存在，甚至那名被当做宿主的男人，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他可不想在自己眼皮底下看到明天的新闻起《中年社畜因加班过度致使列车上过劳死》……这样的标题。
    他压低些重心、身上漫上浅浅的炁丝，先伶俐侧身、偏过谈话的夫妇，接着扶住过道里打闹差点摔倒的熊孩子；再顺手帮吃力的女大学生把行李箱推进存物架……最后猛的起跳、跃过空着的餐车，稳稳落地后继续向前车厢跑去。
    他腕子上的玻璃表壳泛着刺眼的光。
    身后的一串旅客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这位先生！请不要让孩子在车厢内乱跑——”乘务员小姐对着熊孩子的家长嘱咐。
    被熊孩子撞到的女大学生大舒一口气，她刚刚差点就撑不住箱子了。接着偏头看向过道那边一闪而过的身影，神色稍稍疑惑。
    ——噌。
    滢白的「兑」卦小剑毫无阻塞的洞穿了诅咒。
    浅紫色的咒灵在不甘的嘶喊中消散殆尽。
    “咒力虚高，完全不经打……”苏泽眉头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