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某无名小岛。
海滩上的细沙在阳光照耀下闪着亮光。
海鸥从碧蓝粼粼的浅海处抓起鱼贝,椰子树弯着茎干垂向海边。
海浪层层叠叠,翻涌着白花堆上沙滩。
海滩上摆着数张五彩斑斓的太阳伞,藤椅和高脚小桌位列其下。
太阳伞下躺着大大小小数道人影,众人神色惬意自若。
躺椅后方几米处突然闪现一扇圆形黑洞,再接着,空气产生些微波动,享受阳光和海风的几位稍稍注意到身后异况。
黑洞中跌跌撞撞出来道纤细倩影。
“啊啦,虎杖小姐,这是怎么啦?”青蓝色中长发的年轻男人稍微回头,他垫着脑袋躺在藤椅上,即使看到同伴状态如此萎靡,神色却依然安然自在。
他摘下宽大的沙滩墨镜,露出那张满是缝合线的面庞,一黄一蓝的异瞳有种诡异的美感。
说是担心,但更像是经过层层包装的嘲讽。
“……羂索,你碰上五条悟了吗?”正坐在太阳下、毫不遮阳的火山头诅咒微微眯眼,语调低沉发问。
它随手捏起夹住自己裤腿的寄居蟹,咻地一声烧成焦炭,弹指扔在一边。
“咳、咳咳……”虎杖香织狼狈不堪,那件精致的女式小夹克尽是划痕,牛仔裤上破开数道口子,小腿上有处极深的穿伤。
高大的花御走近扶起她,右手的指尖延伸生长,宛若逢春的枯木般荡漾着生机,浓浓的纯粹咒力包裹向虎杖香织全身。
它伸手拉起虎杖香织。
“谢谢……花御。”虎杖香织脸色难看,眼神里尽是疲态,轻轻抹去嘴角的血丝。
花御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输出带着植物气息的柔和咒力。
虎杖香织在它的搀扶下缓步走向那边。
泡在浅海里的巨大章鱼小丸子也转头看向她,挥动着上百只细小的触手游向这边,嘴里还在噗噗嗤嗤吐着海水。
漏壶冷眼看着虎杖香织,并不出言慰藉。
“……不是五条悟。”
虎杖香织缓缓开口。
第一句话就出乎在场所有咒灵的意料。
……当然,除了泡在海里正仰泳个不停的陀艮。
像个大号章鱼小丸子的陀艮虽说也为特级诅咒,但目前尚且处于「咒胎」状态,也就是说,不管是智力还是实力都受到了极大限制。
毕竟它现在只会泡在水里噗噗吐泡泡。
“——是苏泽。”虎杖香织脸色苍白,语调微颤。
“那个什么主席、苏泽?”漏壶瞪大了独眼,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中的血丝猩红逼人。
“……对,咒术委员会主席、新生代的领袖人物,苏泽。”虎杖香织眼神闪烁,蕴藏着复杂情绪。
“你不是说他不如五条悟吗?怎么还这么狼狈——”漏壶显然对此有些怀疑。
“是我疏忽了……”虎杖香织并没有过多辩解,反而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误。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探查到远远藏在暗处的我——”虎杖香织坦然说出当时实情。
苏泽能精准捕捉到她的藏身之处、的的确确出乎了意料。
以至于对方能在自己毫无防备的前提下,先手落下剑雨。紧接着,以数千柄落地飞剑为源泉,几乎无缝衔接发动了第二轮致命攻击。
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最关键原因,在于苏泽毫不讲武德——
不论是第一波剑雨前、装作和伏黑惠闲谈,暗中则锁定方位确定她的位置;还是第二轮剑阵发动前,借着和自己的对话的时机暗中为攻势蓄能……
都是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法。
当然,如果让她评价自己这千年来暗中的拨弄阴谋,那她当然要说是「足智多谋」。
当然,会被苏泽偷袭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根本没注意到苏泽的小动作!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可怜的虎杖小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了某位顶尖剑修接连两波蓄能的大招。
“但是,这次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虎杖香织弯腰坐在靠椅边缘,“至少,明白了苏泽的强势方面所在——”
也就是他善于「远」而不熟于「近」。
否则他当时大可直接追向自己这边、而不是用八卦飞剑作为最后收割的利器。
当然,不管苏泽追不追过来,「吠琉璃」都会将她传送走。
“羂索。五条悟也好、苏泽也好,这些都不是关键——”一直在最右侧太阳伞下的那位突然悠悠开口。
他穿着黑白相间的袈裟,留着白色的齐耳短发,直到刚刚为止还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一言不发。
他转头,露出那张女相的面庞,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淡漠无情。语调平缓道:“羂索,我和你们一起,只是因为你答应过,要让宿傩大人再次重现于世——”
“……当然。”
虎杖香织的伤势直到这时才勉强控制住。苏泽的剑气凌厉锋锐,哪怕是被飞剑罡风刺破的皮肤,都会产生直入骨髓的撕裂刺痛。
更别说被直接贯透的部位了。
要类比的话,就像是咒力中带着某种特性。
——比如几百年前,那位咒力中带着雷电的术师。
面庞年轻且满满女相的少年皱眉,他略显不满道:“「宿傩的容器」,如今已然落入高专掌控。而以咒术高层、那群腐朽到骨子里的老东西,大概率是直接抹杀他吧——”
他语气不善起来,袈裟宽大的袖袍和衣摆无风而起,似乎连带着身周的温度都降低了些许,从他脚边爬向海水里的小海龟几乎瞬间身子僵直,接着歪倒向一旁。
“蕴藏着宿傩大人灵魂和咒力的手指,又有两根被你送到敌人手中……羂索,告诉我,你凭什么保证、自己能复活宿傩大人?!”他面色愠怒,眼中已然覆上一层透明的冰霜,身周的寒气已经蔓延到虎杖香织脚边。
“里梅,稍安勿躁。”虎杖香织倒是神色平静,“虎杖悠仁固然是我制造出来的、承载宿傩的容器……但不意味着,他是我准备的「唯一容器」——”
“他虽说没有吞下宿傩手指,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让咒术界摇摆不定的定时炸弹——”虎杖香织眯眼笑着,缓缓道,“你一直在沉睡,直到最近才受肉重现于世……可能不大了解,如今的咒术界,与此前千年相比,已然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