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拉着盛意往后院走去,江初静跟在后面。
盛意低声道:“姐,你准备去哪儿?”
程鸢道:“你还是别问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她还是不能放心霍九渊。
盛意心里难过,“可是你这一走,就像沙子落入大海里,以后我怎么找你?”
“咱们暂时先通过邮件联系,秘密一点,等过几年,霍九渊对这件事放下了,我们再见面吧。”
程鸢道。
盛意只能点点头,她又忍不住问道:“姐,你和霍九渊,真的不可能吗?”
程鸢垂眸,“其实从爷爷去世后,我就太累了,我不想再去努力,经营一段复杂的关系。”
盛意低头,一滴眼泪滑落。
程鸢打起精神,又问道:“那你和沈确呢,你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盛意低声道:“现在你别问我这个,我心里乱糟糟的。”
程鸢笑,“好。”
她收拾了几件衣物,只装了一个双肩包,然后道:“那我走了。”
她环顾着偌大的程宅,一切都像是空中阁楼,那样的虚幻不真实。
她总以为离别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原来离别其实是这样简单。
一个双肩包,一张卡,就能带走她在这个城市的所有痕迹。
江初静一边抹泪,一边道:“夫人,你就真不准备等等九爷了吗?”
程鸢摇头,“之前在路上,已经说过再见了。”
再见。
希望再也不见了。
这个季节该有风吧,卷起落花,流水,这个城市的一切,都请和她说再见。
陆离帮忙叫了一辆车,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叹着气。
程鸢上车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盛意道:“对了,霍九渊的外甥,外甥女,还没有办完出国的手续,周末他们要是还想回程宅,就麻烦你来接送一下吧。”
盛意无奈地苦笑,“都要走了,你还惦记他的亲戚呢。”
陆离马上道:“是啊,夫人,你和那两个孩子关系那么好,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多伤他们的心,要不你还是等几天,当面和他们告别呢。”
程鸢轻声道:“我和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按理说,以后应该由霍九渊陪着他们才对。”
陆离说不出话,暗自埋怨她真是狠心。
程鸢上了车,头也不抬地对外挥了挥手,“都回去吧,我走了。”
车缓缓发动,众人的身影,程宅,都慢慢化成一个个黑点,直至不见。
程鸢终于闭起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司机一面开车,一面问道:“小姐,你去哪儿?”
程鸢回过神来,在手机上翻了几下,递给司机看。
“去这个酒店。”
程鸢订了机场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在酒店里住了两天后,程鸢感觉并没有什么人监视自己,这才临时买了去云城的机票,当天登上飞机。
到了云城后,她再度来到她之前住过的那家民宿。
前台还是那个女孩。
现在的程鸢没有什么伪装,加上她用了真实的身份信息,那个女孩并没有认出她。
只不过她还是觉得程鸢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程鸢微笑道:“怎么了?”
女孩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您和之前一个客户,有点像。”
程鸢摸了摸脸,眨眨眼,“真的吗?”
女孩压低了声音,“是啊,那个客户好像是和老公吵架什么的,跑出来的,第二天她老公带着一群人来抓人,那个场面,可吓人了。”
程鸢若无其事状,“那确实挺吓人的。”
女孩想了想,又道:“但是一个人那么固执偏激的爱你,其实也挺感动的,哈哈。”
程鸢也没说什么,她只道:“我要没有榻榻米的房间。”
女孩瞬间惊奇地瞪大眼睛,“小姐,以前你来过啊?”
“嗯。”
“那可怪了,这家民宿是我爸爸开的,一直都是我做前台,按理说您这样的美人住过店,我可不应该忘掉。”
程鸢笑,“那可能是你真的忘了。”
女孩吐吐舌头,“惭愧,晚上你在店里吃饭好吗,我送你一道菜!”
“好。”
女孩低头为她办登记手续,“您要住多久?”
程鸢想了想,“先定一个月吧,后面可能还会继续住。”
女孩马上抬起头,“住这么久啊,那我给您按包月算,一个月四千。”
“行,谢谢。”
程鸢和她聊完,拿起钥匙上了楼。
在这座古镇上住了一阵子之后,程鸢差不多把这里都摸熟了。
前台女孩和她关系处的也不错,程鸢知道她姓李,叫李娟。
这一天,她和李娟在外面吃米线,她随意地问道:“你是本地人,知道不知道这里哪里可以找工作?”
李娟吃惊地道:“鸢鸢姐,你要找工作?想在这里长住吗?”
程鸢点头,“嗯,这里安静,节奏慢,我还是挺想住在这里的。”
“你能留下来,我肯定开心,”李娟胃口大开,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线,“不过小地方么,也没那么多工作机会,倒是那边的商业街,有些酒吧,饭馆,招人吧,但是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像能给人打工的。”
程鸢挺直了后背,“我哪里不像打工的了?”
“你气质太好了,像大小姐。”李娟实话实说。
“只是像而已,真是大小姐,还至于来这里生活吗?”程鸢开玩笑,“以前我在京城上班,混不下去了,想找个成本低的地方生活。”
李娟一拍大腿,“你这个选择就对了,大城市有什么好的,听说每天上班来回都得四小时。”
她立刻对程鸢找工作这个事上心起来,问道:“姐,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剧团的,弹古筝,但是钢琴之类的也会弹一点。”
李娟忍不住挠头,“这也太高雅了,认识的几个酒吧倒是长期招乐手,但都是吉他或者贝斯什么的。”
“你别急,我给你打听打听。”
程鸢抿唇,“我也不急。”
李娟又道:“那你要在这里工作的话,最好不要住我家的民宿了,去租个房子最好,钱能少一半。”
程鸢笑了,“怎么,你都不想赚钱了啊?”
“那不一样,咱俩现在是朋友,我不能坑你。”
程鸢刚想说话,忽然胃里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