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本源只有一个。
    温柔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可他的灵魂碎裂，灵魂意识分散在各个小世界里，也组成了不同脾性的他，这个世界的栾萧温柔，可隐藏在温柔下的是淡漠——他远不如表现得那样和蔼可亲。
    不过秋野不在乎。
    他见过青鸾最多的样子，就是笑。
    这只鸟无时无刻不在笑，早上看到他要笑，做饭不小心烧糊了要笑，衣服被勾破了要笑，就算被他骂了也要笑。
    他笑起来时眉眼弯起。
    蓝绿色的眼眸澄澈，干净纯粹得一眼就能看到底。
    可不论是人还是神，都不会只有一种情绪，他喜欢看青鸾笑，但也想看到他的其他一面。
    或难过伤心。
    或阴沉狠厉。
    总归他不想他的鸟只会笑，他希望他可以看到他的更多面，就正如那只鸟希望他能看尽人间百景一样，他也希望那只鸟可以有更多的情绪。
    ……他不想他做只喜不悲的神明。
    他要他做有血有肉的小鸟。
    他认识栾萧这么长时间，知道栾萧看似温柔大方，实则心思深沉，栾萧把他的所有情绪藏起来，只将一张满是笑容的假面留在外面示人。
    现在栾萧跟他说喜欢。
    还说了两个特别。
    这说明他已经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表现出来了。
    秋野看他笑，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你喜欢就好。”
    这些天他早出晚归，天天在山上抓捕猎物，在树林里穿梭来去，皮肤被刺藤刮破流血发痒……小神龙每个世界都会被他的爱人娇养，很少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但此时此刻听到爱人一句喜欢。
    那些苦瞬间就成了甜。
    …………
    秋野送完轮椅本来要走，可栾萧却有些不愿了。
    思念无声。
    这些时日见不到秋野，他从凌云河口中得知秋野在做什么，倒也能忍住，可如今真真切切地见着人了，对方还连夜来给他送礼物，栾萧顿时就不想放他走了。
    他想多看会儿他。
    尽管明日他们就要成婚，秋野也要冠上他的姓，成为他的妻子。
    可他就是想多看会儿。
    栾萧从里屋拿出些糕点，又倒了杯热茶，留着秋野一边吃糕点，一边跟他说话，内容也没什么，无非是这些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这些日常。
    说来也奇怪。
    明明他知道秋野这些天在做什么，可从凌云河嘴里听到那些事，和跟从秋野嘴里听到那些事，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他光是听见秋野的声音。
    就觉得开心。
    “晚上不宜吃太多，容易积食。”见面前一碟子糕点见底，秋野正拿着手上那板块往嘴里塞，栾萧握住他的手腕扯到跟前，就着他的手将他吃剩的半块咬进嘴里。
    随后他拿帕子擦了擦秋野的手，又伸手抹去他嘴边的残渣。
    秋野没出声。
    男人家世极好，礼数也无可指摘，他吃糕点时斯文俊雅，连唇瓣都没张，摇曳烛光落在他脸上，落在那淡粉的唇上，莫名叫秋野有些口干舌燥。
    一想到男人嘴里那半块糕点是他吃剩下的，他就更干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小鸟。
    不仅闷着坏。
    还闷着骚。
    真怕他吃多了积食，就该早点阻止他，偏偏要等他一块糕点吃了一半才拦，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说来也亏了这世道。
    要不是世俗礼法严苛，他又不想让栾萧觉得他孟浪，哪能到现在还没吃上肉，别说吃肉了，就是亲都没亲一口。
    本来秋野还能忍。
    眼下栾萧这么明目张胆地勾他，他能忍得住才怪。
    反正现在夜深人静，而且他们明天就要成亲，是正经的夫夫关系，所以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秋野就不是什么好性格。
    憋到现在不摸不亲不搞，那对他而言都是破天荒的事了，现在这个苗头一起来，他就再也忍不住，直接倾身准确无误地吻上了栾萧的唇。
    栾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傻了。
    他瞪大眼。
    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都恍然未觉。
    秋野看他这个样子，到底是没敢伸舌头，毕竟栾萧看着就家教极好，今天开门前还跟他强调规矩，一看平日里就循规蹈矩惯了，要是真伸舌头……
    那画面他有点不敢想。
    所以就算这个吻不怎么得劲，他想着多多少少也算尝到了点味，剩下的打码画面就明天再说吧。
    总归人是他的。
    也跑不掉。
    想是这么想，不过秋野抽身时，还是没忍住舔了舔栾萧的唇缝。
    栾萧感受到那个触感。
    脑子轰地一声就炸了。
    向来稳重儒雅的世子爷，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朵都染上了红霞，光是看着，就一副纯情至极的模样。
    秋野看着这样的他。
    心里直痒痒。
    他舔了舔唇，露出个轻佻的笑来，“栾萧，我们只是亲一下，你脸就红得这样厉害，那明晚的洞房花烛夜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说要我来？”
    栾萧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
    他一个你字说了半天，都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秋野见他这个模样，使坏的心思就更憋不住了，“我名声这样坏，你娶我之前就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说，那些乖巧都是我装的，其实我可坏了。”
    “不过怎么办呢？”
    “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了，要是想跑——”他拖长声音，做出一个凶狠表情，“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除了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
    栾萧知道乖巧的小哥儿并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乖巧。
    他只是装得乖巧。
    毕竟能一脚踹飞李根，又能跟王金凤动手，他又怎么真的可能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性子。
    但他不在乎。
    他自己都披着假面，又何必要求秋野也言行如一呢，他巴不得秋野再凶点狠点，这样就没人敢再欺负他。
    再者秋野在他面前。
    一向都乖巧。
    所以尽管他知道秋野不如表现得那样乖顺，他也没把这事当事，可现在当他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他的不乖顺后……
    他反而更喜欢了。
    栾萧看着故意跟他放狠话的小哥儿，心跳得如野马脱缰。
    疯了。
    他真是疯了。
    “我不跑。”男人喉结滚动，目光灼灼，声音又低又哑，“所以再让我亲亲……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