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宁死都没想到。
    他费尽心思找的人，竟然会是秋野的亲弟弟。
    一时之间他都顾不上激动，更不敢上前，毕竟他可见识过秋野的残暴，就秋野那一打八的凶残手法，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亲过他弟弟……
    他怕是脑袋都要被拧下来！
    莫子宁咽咽口水。
    只觉脖子隐隐作痛。
    他有种想要逃离现场的冲动，可在看见陶秋林那张哭得满是眼泪的脸，却又挪不动步子。
    天杀的！这么乖的小朋友，到底是谁在欺负他！
    莫子宁心中愤怒不止，丝毫没发现旁边有个消防员一直在盯着他看，随后该消防员猛地瞪大了眼。
    “是你！”
    这道声音引起众人关注。
    正当莫子宁还一头雾水时，那个消防员就接着道：“你就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莫子宁：“？？”
    莫子宁更懵了。
    “什么照片？”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照片是陶秋林和一个男人的亲密照，牵手的接吻的，每一张都能看出他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匪浅。
    也正是这些照片贴满了整个六中校园。
    才刺激得陶秋林要跳楼。
    秋野眼神一凝，直接就快步走到了莫子宁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脖子，“莫子宁！老子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搞老子弟弟！”
    莫子宁：“……”
    莫子宁他妈都要冤枉死了！
    ……好吧，其实也不怎么冤枉，毕竟秋野并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想搞……但那不是还没搞上吗！
    而且搞字多粗鲁！
    他是真心的！
    现场乱成一团，秋野力气大得离谱，要不是陶秋林突然反应过来，莫子宁怕是当下就要去见阎王。
    “哥！”
    “哥你别冲动！”
    “他不是坏人！那也不是他的错！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
    每个学校每个班级总会有些不读书只喜欢混的混子，这些混子中有一部分坏得流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欺负别人。
    而陶秋林品学兼优，是老师眼里的优秀学生，经常夸赞的对象。
    而且很多时候，老师会将他当做学习的榜样，有时候还会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些混混，说他们要是能有陶秋林半分，那老师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长久对比势必滋生不满。
    当然要是陶秋林脾气有一点像陶秋野，就算有不满，他也不会像原世界线那样，落到要用跳楼来解脱。
    事实是陶秋林善良心软。
    说话还温柔。
    长相也秀气。
    他和那些吵吵闹闹的男孩子不一样，他只会安静地学习，然后细心地替那些前来问题的同学讲题目，碰到女孩子告白，他也只会红着脸，用不会伤害对方的方式拒绝。
    他妈妈很小就死了。
    他爸爸后来也死了。
    他是姐姐哥哥带大的小孩，但就算如此，他也很好地长成了一个温柔善良有礼貌的好孩子。
    但那些混子不觉得。
    他们嘲笑陶秋林。
    他们管他叫娘娘腔。
    他们时不时地找他的麻烦，还会把他堵在厕所，脱他的裤子，也会故意撞他，在他的桌子上写娘炮，撕掉他的课本，往他的椅子上放图钉。
    陶秋林一直都忍着。
    他知道哥哥姐姐都有自己的难处，姐姐为了他们放弃了学业，哥哥为了他故意考砸，后面还去给人看场子。
    他只想好好读书。
    出人头地。
    然后赚很多很多钱报答他们。
    可他的愿望还没能实现，他就先遭遇了校园霸凌。
    后来事情变得更加过分。
    那些混子说他是娘炮，肯定也喜欢男人，所以他们带他去了酒吧，逼着他去勾引男人。
    陶秋林不是没想过反抗。
    可他性格温顺。
    而且那些欺负他的人，不是家里有钱就是社会上有人，他拿什么和他们斗，更何况他们说了，如果他敢说出去或者反抗，就找他家人的麻烦。
    陶秋林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承受。
    那晚在酒吧，陶秋林近乎于豁出去了，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找个狠人勾引，到时候借这个狠人来报仇。
    可他遇到了莫子宁。
    少年被雌雄莫辨的美人吸引目光，更被他洒脱不羁的气质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长相那么女气，对方却那么自信强大，而且他周围那些人都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于是那晚他选了莫子宁。
    他也问了那个问题。
    当时莫子宁告诉他，一个男人爷们不爷们，不应该从他的长相来判断，而应该从他的行为来判断。
    如果是欺负弱小。
    那么就算他再有肌肉，长得再怎么粗犷，他也不是爷们。
    但如果尊老爱幼温柔善良乐于助人，那么不管他长得再怎么女气，也都是货真价实的爷们。
    莫子宁还说，如果别人总是用长相来攻击他，那就说明他们找不到其他可以攻击的地方，所以只要将被攻击的弱点变成铠甲，他就再也不会因此受伤。
    陶秋林被说动了。
    其实那时候他就有点撑不住了，因为莫子宁的话，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如果不是温兆盛从中作梗，让人在学校贴满了那晚他和莫子宁接吻的照片，也许陶秋林会挺过来，变成第二个莫子宁。
    但照片被贴出来。
    关于陶秋林的流言蜚语满天飞。
    清大的保送名额不仅需要学生有过硬的实力，对品性也有一定考量，那些照片的爆出摧毁了陶秋林的声誉，也毁掉了陶秋林拿到保送名额的机会。
    再加上校园霸凌加身。
    陶秋林脑子里的弦彻底崩断。
    这才导致他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想要通过死亡来获得解脱。
    “哥，你松开他吧。”
    “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早在几个月前就……”
    死是需要勇气的，刚才天台那一跃，陶秋林已经花光了所有勇气，以至于现在他连个死字都说不出来。
    又或者是他知道这个词带来的伤害太大。
    所以不敢再说。
    秋野听完这些，掐着莫子宁脖子的手也收了力。
    他的确没有理由责怪莫子宁，在那种情况下，莫子宁做得已经够不错了，说句仁至义尽都可以。
    毕竟没人去酒吧是为了当圣人。
    “你没事吧？”
    陶秋林看向捂着脖子不断咳嗽的莫子宁，眼里浮现愧疚。
    他没想到自己挑的人会是哥哥的朋友，也没想过对方会因为自己遭灾，他想到那些被贴得到处的照片，心里的羞愧翻涌不止。
    “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