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很少这么情绪外放。
他展现出来的最大特质。
就是温柔。
尤其是把秋野带回岭山的时候,因为秋野的抵抗,以及怜惜秋野,他甚至比以往还要温柔。
按照桑夜的话来说。
那真是夹得嗓子都要冒烟了。
在秋野陷入沉睡前,他更是从来都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吃醋模样。
除了在小世界里,秋野见过几次他的灵魂意识吃醋——尤其是栾倾,几乎就是一整个醋坛子。
而且栾倾也是小世界神明。
他能意识到栾青的存在。
所以这个吃醋,是灵魂意识吃本体的醋,而且这个醋吃得时间还不短, 也不轻。
秋野经常被栾倾拉着问。
到底是他好。
还是栾青更好一点。
虽说在秋野心里,灵魂意识就等同于本体,他们也完完全全就是同一个,不过当着栾倾的面,他肯定还是要哄着栾倾的。
而这个世界的栾青。
就是青鸾本身。
毕竟这个世界是青鸾用神力创造出来的,而栾青,自然也就是那个想要改变秋野悲惨过去的栾青。
他跟青鸾最大的区别。
就是他没有小世界的记忆。
除此之外,秋野在神界和青鸾经历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
眼下看见栾青这个模样,秋野也没觉得害怕,他反而更凑近了一点。
少年眼神坦荡而又促狭。
嘴边还挂着坏笑。
像极了那种想通过捉弄喜欢之人从而获得注视的小孩。
“为什么?”
“你吃醋啊?”
温热呼吸交缠,栾青心瞬间漏了一拍,他莫名有些不敢看少年,更害怕让少年看到他通红的脸。
于是他别开脸。
小声解释着。
“周宵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和他一起玩。”
醋?
他何止醋。
他简直都要醋疯了。
他看到秋野和周宵站在一起,甚至还追着周宵跑时,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杀了周宵,再把秋野带离。
如果说宁海楼是极致的恶。
那周宵就是恶周边的暗。
是帮他害人的伥鬼。
在折磨杀掉他的爱人这件事上,周宵没少帮着宁海楼出力。
他恨宁海楼。
也恨周宵。
天知道他在看到秋野黏着周宵,一口一个周师兄地叫的时候,心中的杀意有多么翻涌沸腾,他甚至想把秋野锁起来,锁在他身边。
可他到底是没有。
他怕吓到秋野。
也害怕被秋野讨厌。
更害怕他一出手,所有的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发展,他不敢赌,也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
如果那样的情况再来一次……他会疯掉的。
真的会疯掉的。
“你上次说我师父不是好人,现在又说周师兄不是好人,是不是只要是出现在我身边的,你都觉得不是好人啊?”
少年说着。
朝男人脸上呵出一口气。
行为大胆又恶劣。
栾青是个很理智的神,千万年他一直都很温柔,从没有跟谁急眼过,桑夜曾经分析,在温柔的表象下,他的底色其实是冷漠。
因为谁都不关心不偏爱。
所以可以做到对谁都一视同仁。
对此栾青只是笑笑,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他不觉得自己冷漠,也不觉得自己无情,桑夜看到的也只是片面,可直到遇到秋野,栾青才知道桑夜说得并没错。
他爱世间万物。
但对在世间万物里的秋野,却是无底线地纵容和偏爱。
生气愤怒还有嫉妒,这些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情绪,也全都是因为秋野慢慢地尝了个遍。
就连吃醋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秋野说得那些话并没错,他也全都认,可他不敢当着秋野的面承认,让秋野觉得他善妒。
觉得他不怀好意。
可真正不怀好意的,是宁海楼,是周宵,是整个镇灵门。
这些栾青都无法宣之于口。
所以他只能沉默。
男人低着头,青发因为他的动作而垂落,从秋野的视线看过去,根本就看不清爱他的脸。
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此时此刻他垂着头的模样,还有压着他手腕的那正在放松的力量,都给秋野一种他要碎掉的感觉。
嗯……
好像这个世界里,这只鸟还挺爱碎的。
调侃归调侃,秋野当然不能真舍得让栾青碎掉,毕竟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拯救这个即将破碎的神明。
他不光是来拯救他的。
他也是来爱他的。
“其实我也觉得那个周师兄不是好人,听说他养了很多灵兽要吃,我想救那些灵兽,但养灵兽的地方只有他知道,他还在那里设了禁制。”
栾青耳朵一动。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秋野的眼里藏着不敢确认的光。
“所以你黏着他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我想让他带我去养灵兽的地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是我对他有意思,喜欢他吗?”
栾青:“……”
栾青的确这样想过。
毕竟这个世界虽然由他创造,但是世界线却无法由他控制,他曾经做出的那些改变,无一例外都遭到了反噬。
曾经秋野接近周宵。
他也跟秋野说过周宵不是好人,还想带秋野离开。
可他们相遇的时间不对,秋野选择了信周宵,而不是信他,而后来,该发生的事还是照样发生了。
但这回他没有插手。
秋野却自己意识到了!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他不强行插手世界线,那么所有一切都会好起来?
栾青为自己的发现而激动,也准备继续观察下去。
当然除了这个想法。
剩下的就是开心。
只是这份开心很快就被加码,少年凑他更近,鼻尖相触,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所以你能不能别醋了?”
栾青一愣。
脸颊迅速涨红。
少年继续道:“我可是一条专情的龙,既然答应说考虑你的追求,看你表现,那在这期间,我就不会和其他人不干不净,更不会理会其他人。”
大概是这话也露骨。
少年说完自己也红了脸。
不止是脸。
连脖子都染上了粉。
他撇开头,不再看压制着自己的男人,嘴上却嘟囔着,像是抱怨,又更像是在撒娇:“明明说喜欢我,却又不信我,真是讨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