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仿佛是上天给叶布舒送上的一个大礼包,不由让他喜在心间,计上心头。
“哪里来的癫狂女子在此胡言乱语,给本王押下去让太原府好生的看管起来。”叶布舒对着恩格德里大声的吩咐着,同时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怕被人看到一样。
恩格德里不解王爷为什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大,不仔细审问就要把人关进大牢,但既然主子下命令了他也只能照办,只见他一只手提着姑娘出了门,随后命手下把人关进了太原府的大牢。
紧接着刚离开的李永福就又被叶布舒传了回来,叶布舒对着他一阵细细叮嘱,李永福听完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太原府的大牢里阴暗而寒冷,浑浊的空气中充斥着屎尿的味道,在这里待久了新鲜的牛粪也会让人格外亲切。
一个姑娘被几个衙役推推搡搡的关进了一间关押女囚的牢房中。当牢门锁上的那一刻,墙角处有几双眼睛开始了转动。
“又关进来一个,长的还不错哟!\&
“嘿…嘿嘿”
角落中有气无力的声音如游丝般飘荡进了姑娘的耳朵,姑娘一瞬间感觉到了些害怕,这个地方进来容易,可出去就不知道什么年月了。
姑娘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悲哀,父亲殉国,母亲早亡,弟弟病死,只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若不是有报仇这一执念她早就不想活了。一个女子在这乱世中想杀一个王爷,纵有心可也无力成事呀!想到此不禁悲从心来,不由的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可这大牢里泪水是最无用的。
这个时候大牢外一阵热闹,一群牢中的差役们点头哈腰的围着一个大官模样的人来到了大牢。
“你等要好生看管,莫要让这贼人们走脱了。”这人对着众差役训示着。
“都督放心,小的们一定尽职,绝不让一个犯人走脱了。”
“有没有冤枉的或是曲打成招的,你们可要仔细分辩。”
只见这官员来到大牢中间,对着关押着的犯人大声说道:“你们中可以冤枉的,曲打成招的都可以报上名来,今日本官亲自为你们做主。”
只见一群关押了不知多久的犯人在牢里大叫着冤枉,哭喊着要官员为他们申冤。这官员并不理会众囚徒的喧哗,而是不停的扫视着牢房里的犯人,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刚关进来的姑娘身上。
转身问身边的差人:“这个姑娘不像个穷凶极恶之人,犯了什么罪关到了这里?”
“回王爷,这是刚刚由恒亲王手下旗兵送进来的,犯什么罪小的们也不知道,再说也没人敢问啊!王爷让关就关着呗。”
“这此些满人从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连个罪名也没有就给关进来了,可恶!”
这一句说出来可把牢中的差役吓坏了,这个李都督平时可是一副满人的孝子肖孙的模样,今天怎么倒反天罡了。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就当啥也没听到。
这时李永福走进到关押姑娘的牢门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怎么得罪了满人王爷?”
“呸!狗官。”
姑娘骂完也不害怕,而是昂起头与李永福四目相对。这时牢里差役可吓的不轻,立马骂道:“好你个小贱人,我家大督好好与你问话,你却不识好歹,看我不打死你。”说话间就要拿鞭子抽人。
只见李永福伸手拦住,又上前了一小步探身仔细瞧起姑娘的样貌来,说道:“别难为她了,看这姑娘的样貌倒让本官想起了多年前军中的好友龙世杰来了。”
“能和大人做好友,想必这龙世杰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为首的牢头完美的接了一句,给李永福好好衬托了一把。李永回头看了这人一眼心想“这小子有前途!”
于是回应道:“你说的不错,这龙世杰当年可是大明栾州的守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姑娘听到面前的这个大官不但认识自己的父亲,还知道自己父亲的过往,并称父亲是他的好友故交,仿佛在内心升起了一盏灯火,不禁站起来问道:“我名叫龙萍儿,家父龙世杰,敢问阁下是谁?”
李永福装做吃惊的样子,说道:“你说你父亲是龙世杰,原大明栾州守将龙世杰吗?”
“那人正是家父。”说话间姑娘已是激动的不行。俗话讲人死如灯灭,明末乱世死了多少人,一个栾州守备并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并不会有人记得。十多年来姑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的父亲,叫出自己父亲的名字和曾经的官职,姑娘如何能不心有所动。
这时有聪明的人已经打开了牢门把姑娘放出来了。李永福上前仔细看了看姑娘说道:“我说第一眼看见你有些眼熟呢,苍天有眼不灭忠良,龙家总算没断了香火,走!跟着伯父到家里去见见你伯母。“说完就要拉着姑娘的离去。
这时几个差人上前哀求的说道:“李大人,李大人且慢些!大人是太原大都督,放一个犯人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可这人是王爷送来的犯人,要是王爷问起来小的们怕连累了大人。”
“一个满人王爷看把你们吓的,你们怕他我可不怕,再说你们不说讲他怎么会知道。要是问起来就说人病死在里面了,再不行你就说是我放的人,让王爷找我就是。”
李永福这话讲的慷慨硬气,说完也不再理会差役们,拉着龙萍儿就离开了大牢,出了大牢让人给龙萍儿牵来一匹马直接回到了李永福在太原的官邸。
李永福带着龙萍儿到了后宅,叫来夫人单氏把这姑娘的身世一通述说,把个单氏心疼的泪水涟涟,口中念叨道:“你父与我家老爷在辽东就是过命的交情,谁知你父会命丧栾州,说起来好不让人痛心。”
“好丫头,你若不嫌弃我就认你当个女儿如何?”
姑娘自打没有父亲后,不到两年母亲也撒手人寰,弟弟也病死在他乡,就再没有体会过这人世间的亲情,这突如其来的母亲让姑娘已经不能自持了。
在其后的几天里,李永福有意无意的把当年栾州的战事详细的说给了龙萍儿,把谁害了他父亲告诉了她,并劝她不要再想着报仇了,好好活着更重要。不想这一劝反而让姑娘报仇的心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这天李永福和夫人与姑娘又坐在一起闲聊:“劝了萍儿你几日也不曾有用,看来此仇不报,你这一生都放不下。如此义父也不再劝解你了,毕竟你父也我的生死兄弟,义父就冒着杀头的风险陪你走一遭。”
龙萍儿听罢跪在地上谢道:“若真报了杀父之仇,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义父。”
“既然要报仇就不能再想着用蛮力了。毕竟那人可是个王爷,再说这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义父在京城有些故交,可以想办法让你混进那多尔衮的王府里。你只要找到机会一包毒药即可成事,若你父在天之灵保佑,你还可以全身而退。”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龙家女杀王报仇。”
“萍儿此去,若不成绝不连累义父。”李永福这时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若非无奈他也不想把这姑娘推上风口浪尖,最后他竟然劝了一句:“女儿,此事说来容易,办起来却有太多风险,你可要想好了。”这时李永心里真想听这姑娘说他不报仇了,要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义父,我想好了,此一去报的了仇是上天忴我,报不了仇我也愿赌服输,就当到下面与家人团聚去了。”话到此处已再无话讲,有了国仇家恨,再小的年纪也是钢筋铁骨。
第二天一大早,李永福就来到叶布舒住跸的地方,向叶布舒详细汇报了一番。叶布舒听完点点头,对着李永福说道:“你办的不错,本王在京城会竭力保她安全,若真成了事本王还她一个大富大贵。”
李永福跪在地下说道:“臣与那龙世杰也算是故人,在这里替他谢谢王爷了。”
从叶布舒驻地出来,李永福骑着马在路上慢行,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自己干的这个事是助人为乐呢,还是推人入火坑?
龙世杰兄弟 ,你在天之灵可莫要怪我才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