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程见到妮儿浑身都被浇透了，很是心疼。
“怎么不去换衣服，还到处跑？”
妮儿听出来师父的关心，瞬间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眼睛眨了眨看向师父，“药熬好了，我去叫衙役过来，然后再去换衣服。”
赵锦程不忍心再看小徒弟第二眼，之前可从没有让她淋着雨干过活儿。
发梢有些湿，衣服上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衣角处还有皱皱巴巴的痕迹，应该是拧了水出去。
从未见过小徒弟如此狼狈的样子，自己这个师父当的真是失职。
“你刚才怎么没去避雨？”
妮儿看出师父不高兴，可无论怎么找补，也没有用，衣服都湿透了，只能实话实说。
“锅里熬着药，得有人看着，我哪儿能离开。”
赵锦程叹了口气，“不是还有别的人吗？那么多大人，让你一个小孩子在那儿干活。”
妮儿知道师父这样子是要发脾气的前兆，如果不安抚好他的情绪，恐怕那些来帮忙的人就要遭殃了。
“我是大夫啊，再说了，本来熬药这活儿就应该是我做的，他们新来的，还不太会熬呢，哪能让人家第一天来的新手，就冒着大雨做那些不熟悉的活儿，你可别怪他们。”
赵锦程看着妮儿帮那些人说话的样子愈发心疼，怎么会如此懂事。
这么小的孩子，每天做那么多活儿，又被雨淋，指不定要生病的，一会儿熬点姜汤。
也不耽误时间了，“你直接去换衣服吧，我去叫人。”
“好嘞，师父，刚才婶子一直跟我熬药来着，还有之前采药那个小伙子去挖了黄泥回来，准备做灶台。”
“师父，你去了就让婶子也回去换身衣服，不知道可不可以找一身干净的衣服鞋子，挖黄泥的小伙子衣服鞋子都破的不成样子了。”
“还有问一问哪里可以找到稻草，做灶台需要稻草。”
赵锦程点点头，记下了妮儿嘱咐的事情，没想到自己不在，妮儿让人做事还有人听的，也有人愿意帮忙，“我去正好一起问问衙役，看他们能不能弄到。”
“快去换衣服吧。”
妮儿冲着师父甜甜一笑，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身上的疲惫消失了大半。
交代了后面的事情，也让师父好有个准备，终于不用再穿湿衣服了，真是难受。
现在这样的条件可不能有一大桶水洗澡的，连喝的水都快不够了，就不要妄想洗澡了。
倒是可以每天攒攒，攒出来一小盆水，擦擦身上。
身上干净了，心情也好，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
回到了帐篷里，把门帘仔细掩上，湿衣服脱了下来，身上那种潮湿，又沉重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殆尽，妮儿高兴地在帐篷里打滚。
拿出一套干净衣服，这还是师父之前在铺子里给自己做的，本想伸出手摸摸上面的绣花，又怕最近干活儿多手糙了，把上面的绣花摸坏，硬生生忍住了。
快速换上，又将头发湿的地方擦了擦。
脏衣服扔进盆子里，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有工夫去洗衣服，不过干活儿的人多了，今晚指不定能洗上衣服。
打开镜子，头往左往右转了转，还行，没怎么乱，不用重新梳头发了。
低头看了眼衣服，挺板正的，又伸手抚平了一些小的褶皱。
师父每天都穿的那么精神，自己可不能给他丢了面子，做师父的徒弟，就得内外兼修，要不然就怕以后不让跟别人说他是自己的师父了。
赵锦程跟衙役说了这件事，就有人取了一套衣服鞋子给他，本来没想到会这样快，竟然还是新的。
“这是县令之前让人采买的，可是买的不多，想着指不定有人能用上，结果今天就用上了。”
衙役用手一指，赵锦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堆稻草，有一人多高。
“你们需要的话就先拿去用吧，要是不够再跟我们说。”
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顺利。
衙役们推着车，准备去拿药。
不然一个盆的重量要端到那么远的地方，胳膊都得酸了，而且也有不小心洒了的危险。
虽然这车不是很好用，也比没有强。
妮儿想着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师父，心念一动，就远远看到了师父，旁边还有几个衙役。
本想直接跑到师父身边，只要师父在，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当个真正的小孩子，不需要操心那么多的事情，蓦地想起来婶子身上的衣服还湿着，要是被这么多男人看到不太好，还是赶快去找婶子好了。
妮儿拔腿就跑，不然他们这些人步子大，不快点儿跑的话，指不定婶子能跟他们碰上。
赵锦程看着前面有个小人儿跑的飞快，像是妮儿的样子，不知道她跑那么快做什么，明明事情都交代过了，暂时又不需要她忙前忙后，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了。
按下心头的疑问，跟着几位衙役一同走着，反正也快到了。
妮儿跑到地方，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婶子，你快回去换衣服吧。”
婶子见妮儿跑成这样，心里有些感动，换个衣服晚一会儿也没关系的，再跑的肚子疼了，可怎么好。
“行，我这就去，不用这么着急，要是有下次，就慢慢走，可别呛了风。”
妮儿确实肚子有些疼，刚想皱着眉头，弯腰按肚子，可是婶子还没离开，怕她看到心里不舒服，便忍着没有动作。
婶子看到不远处好几个男人往这边来，就知道妮儿的良苦用心，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真是心细，知道体谅别人，她爹娘到底是怎么生出个这么好的孩子的。”
妮儿看到婶子走远了，又想弯腰歇一会儿，回头瞥见师父的身影，默默叹了一口气，算了，就这么站着吧，省得他一会儿看到，又心疼了。
刚缓过来，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刚才跑那么快做什么？”
“哎呀，就是好久没跑了，想跑一跑嘛。”
赵锦程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件事，既然小徒弟不想说就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