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黎枝并没有把天逆鉾还给他。
    “这是我的直觉。”少女的折扇抵在下巴处，“这种对五条悟能够产生威胁的存在，在外界眼里还是已经消失了比较好。”
    “你是那个六眼小鬼的妈吗？”
    “不过作为补偿……”
    一把大剑出现在黎枝的手中，剑身由奇异的脊骨构成，红色的剑柄仿佛经过血的冲洗，带有一股阴森的气息。
    “螭骨剑，要不要试试？”
    伏黑甚尔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心，接过螭骨剑随意地挥了挥，“确实是个好家伙，你也会有这种东西？”
    这种……充满血煞的武器。
    看着把双手剑当单手剑使的伏黑甚尔，黎枝微笑，“只是喜欢收藏东西罢了。据说是由海中巨兽的脊髓制成的，虽然没有天逆鉾那种特殊效果，但是增伤效果不错。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用，别偷偷卖了。”
    -
    伏黑甚尔和五条悟打起来了。
    夜蛾正道已经麻了，他丢下一句“损坏的让他们两个赔”之后就眼不见为净地离开，继续戳他的咒骸去了。
    夏油杰，家入硝子，黎枝三个人坐在视野最佳的位置看着他们打架，别的不说，观赏性还是不错的。
    “话说，今天是为什么？”家入硝子问。
    “可能伏黑以为儿子以后要姓五条了吧。”夏油杰略有耳闻。
    黎枝倒是觉得，伏黑甚尔还有给螭骨剑试试水的意思。
    紧接着，黎枝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夏油杰。
    “我记得，之前悟领悟反转术式就是因为被甚尔打得濒临死亡吧？”
    夏油杰沉默。
    夏油杰觉得有点不妙。
    “那个……”
    “好像是的。”家入硝子打断施法，她咬了咬嘴里的棒棒糖，“等会儿你也去挨揍吧，我在边上治疗，你试着领悟反转术式。”
    五条悟因为禁止使用杀伤性和破坏性太强的术式，和伏黑甚尔打了一轮后骂骂咧咧地下来了。
    换上了夏油杰。
    伏黑甚尔兴致缺缺，“你们这是打算车轮战？”
    虽然夏油杰并不是很想挨打，但是……
    他回望了眼身后，五条悟此时正叽叽喳喳地在白发的少女身边吐槽伏黑甚尔的那把新武器。
    自从上次与伏黑甚尔一战之后，悟已经变得更强了，原本需要两个人的任务，现在一个人也能轻松完成。
    而他……
    还在原地。
    注意到夏油杰在看这边，黎枝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加油。
    夏油杰下意识回了个笑，随后转头看向伏黑甚尔，收敛了表情，认真地说道：
    “麻烦，用尽全力。”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你还不值得我用全力，但是既然你这么说……”
    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夏油杰，缠绕着阴森白骨的螭骨剑随之而来——
    成长是件痛苦的事。
    在和伏黑甚尔的交手中，每被对方打到，都能感觉到从皮肉扩散到血骨的疼痛。大脑需要不停地分析，即使更多的时候是依靠身体的本能，肌肉因为极限性的用力，总是在酸痛……
    他……他是为什么要变强？
    是为了跟上五条悟的脚步，不堕最强之名？
    还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弱者？
    夏油杰躲开伏黑甚尔的斩击，刀尖从他的鼻前掠过，仿佛有浓厚的血腥味涌现。
    在他小时候，在还没有被咒术界发现的时候，他还需要隐藏自己的不同来避免大人们异样的眼光。
    第一次祓除咒灵，第一次吞下咒灵球，第一次被那股恶心的味道难受到想吐……
    第一次看到同伴，在自己面前，差点死去……
    夏油杰至今还记得，那个将戒指偷偷塞入他手中，解决了他调服咒灵令人作呕的问题的少女……
    在他的眼前，被人从后面刺穿心窝。
    他记得他抱着她，想去找硝子的时候，鲜血流满了他的手，滚烫，烫得他双手止不住地抖。
    他也记得伏黑甚尔打伤他之后，一句轻飘飘的“猴子”。
    【猴子】
    【猴子】
    【猴子】
    就像现在这样。
    他倒下，看到远处三个同期焦急地跑过来，而伏黑甚尔——
    不在意地甩了甩螭骨剑上的血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猴子】
    “轰——”
    突然爆发出的力量掀起四周的碎石，伏黑甚尔反应极快地伸手护住了眼睛，另外三人也被迫停了下来。
    烟尘里隐隐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形。
    是夏油杰。
    他的发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了，此时黑发散乱着，脸上带着脏污和血迹，却不见伤痕。
    他表情冷淡，动作缓慢地伸出双手，摆出一个手势。
    “领域展开——”
    “「百鬼夜行」”
    黑色的雾气迅速蔓延，眼见着就要包裹住操练场。
    伏黑甚尔睁大了双眼，“喂……不是吧？”
    “杰——”黎枝喊了一声。
    夏油杰动作一顿，撤下了手势，领域自然也就收回了。
    “杰！”五条悟冲得最快，“你可以领域展开了？！跟我打一场！”
    “刚刚那个手势，是狐狸之窗吧？”家入硝子说道。
    然而没等夏油杰回答，他就晃了晃身形，直接倒下了，被五条悟手疾眼快地接住。
    伏黑甚尔：“……”明明刚刚是想杀了我，结果现在一副脆弱可怜的样子，妈的。
    五条悟仔细看了看，“咒力透支了。”
    简而言之就是，放大导致没蓝了。
    昏迷的夏油杰没有刚刚开领域时的那种气场，苍白的脸色和散落的黑色长发都显得他有些纤弱，看起来仿佛是个破碎感美人。
    黎枝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跟五条悟说道，“先把杰送回宿舍吧，然后让硝子看看。”
    等两人带着夏油杰走后，黎枝才轻声问身旁的伏黑甚尔，“没事吧？”
    伏黑甚尔正在把螭骨剑塞到丑宝嘴里，闻言扯了扯嘴角，“怎么？大小姐心疼我吗？”
    他略微弯腰，凑到少女面前，声音中带有一丝诱惑的意味，“心疼我的话，可以补偿。”
    黎枝面不改色，似乎凑到自己面前，近得连呼吸都能落到自己面上的这张脸毫无吸引力。
    她伸手放在伏黑甚尔的脸颊。
    伏黑甚尔一愣，然后才后知后觉脸上的擦伤消失了。
    “这点小伤……”
    “杰他心态可能出了点问题，所以刚刚……”想杀了你也是真的。
    黎枝收回手，和伏黑甚尔对视，“但是既然是我带你回来的，我会努力处理你们两个的关系的。”
    伏黑甚尔呆滞地眨了两下眼睛，才恢复之前的样子，不正经地笑了笑，“是呢，大小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