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睁开眼睛，微弱的光亮映入眼帘，先是下意识地闭上，随后才猛地坐了起来，感受着突然恢复的视力。
“呀，醒了？”白发的男人靠在门边，“多亏了是遇到我哦，不然五条家封印眼睛的咒具也不是谁都能解开的。”
黎枝迟缓地眨了两下眼睛，感受到身体里能量的恢复，才迟疑地说道：“谢谢你……五条君？”
是原本意外见到的平行世界的那个五条悟。
但说到底，这个五条悟也试图留下过她，所以黎枝不会单纯地信任对方，再者……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不管哪个世界的五条悟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五条悟一眼就能猜到面前的少女在想什么，勾了勾唇，笑意在他脸上荡开，蓝色的眼眸漂亮得像池水映着天空。
“如果我要干什么的话就不会解封你了哦～”
黎枝不为所动，“不管你要干什么，总之先谢谢你。”
五条悟笑，“嗯，果然还是这样鲜活的样子比较有意思。”
兔子总要活蹦乱跳的，蒙上眼睛关在笼子里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但不是放归，五条悟清楚知道自己的需求，他没那么大方。
黎枝不管他在想什么，于她而言，首先要先回到提瓦特，然后然后都可以再说。神之眼拿不回来虽然有些可惜，但她并不是离开神之眼就无法存活。
只是这个世界的狱门疆……会在哪里呢。
视线最终还是回到了一直沉默不语却面带笑意的男人身上。
“需要我帮忙吗？”
明知故问。
“不用。”黎枝并不想跟五条悟扯上什么过多的关系，“作为救了我的回报，你想要什么吗？”
“嗯……”男人尾音拖得很长，装作思考的样子，“五条家缺一个女主人？”
黎枝：“……”怎么了你们叫五条悟的都对我有什么执念吗？！
被少女无语的表情逗笑了，五条悟摆了摆手，“别一副五条悟是人渣的样子嘛，我是说我需要一个人来顶住那群老头子们的唠叨，只是挂名而已。”
天空似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黎枝，“之后你想做什么，我全都不干扰哦？”
“你还能利用五条家的资源……怎么样，很划算吧？”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免费的往往最贵，说是说只是个名头，未必就不会成为挣脱不了的束缚，再者以这个世界五条悟的话语权，能有什么老头子敢唠叨他。
五条悟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么这个条件就先保留吧。”
黎枝狐疑地看了眼他，“那我走了？”
五条悟笑意不改，“请。”
-
几个月后，终于调查到狱门疆在哪里的黎枝憋屈地回到了五条家。
——这个世界的狱门疆居然在五条悟手上！！！
平白无故浪费了几个月的黎枝难得想说一句璃月脏话。
五条悟似乎早就知道了，对于少女的到来，他笑着弯了弯眼，天空般的眸色却意外地有些偏冷调，以至于让人有些分不清是真笑还是假笑。
这个世界的五条悟比黎枝认识的那个显然更偏向于淡漠的性子，但这不代表他对什么都古井无波，相反，因为生活太过无趣，神子总是清晰着洞悉着世间丑恶，所以他对于有趣的事物往往会分添几分耐心。
像黎枝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他不排斥，或者说这样活蹦乱跳的小鸟他也喜欢——但他不想像另外一个自己那样，折断鸟的翅膀，放在精致的笼子里看它发不出任何声音。
五条悟更喜欢锁链。
让鸟儿依然飞翔，却仍然被他掌控着。
看似自由，其实只是他不放在心上的放纵哦。
所以……
“要成为五条夫人吗？”
家主大人面上带着笑意低头温声询问道。
他胜券在握。
他想，为了狱门疆，黎枝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呢。
然而少女定定地朝他看了几眼，叹了口气，“容我拒绝。”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五条悟略微睁大眼睛。
“狱门疆如果需要这个条件来换的话就算了。”提瓦特不是非回不可的，就像黎枝最初来到异世界，也并没有抱着必须要想办法回去的想法。
对她来说，提瓦特的家人朋友们的确是她时常思念的人，但比起为了某个目的强行做什么事，黎枝更愿意把目光放在当下。
每天都是一场新的旅途，这个世界也好，上一个刚刚挣脱的世界也罢，不喜欢就逃离，不排斥就慢慢感受，自由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不愿意用自由……即使是部分自由来换取狱门疆。
这个五条悟也不是那种慷慨的好心人，另有所图这四个字就快写到他脸上了。
当然当然，黎枝还有个最大的优势——她是长生种，难缠的人一天搞不定，几百年总能搞定。
因此面对着怔愣的五条悟，黎枝笑了笑，“当然你救了我的事情依然算作人情，只要我能接受的报酬尽管开口。”
然而五条悟的表情却是有些特别，比起原本总是淡淡的，偶尔带着看起来就吓人的微笑，现在倒是更加真实——
蓝色的瞳孔比平时略微缩小些，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感兴趣的话，神色却又意外地认真。
几秒后，他突然莫名大笑了起来，捧腹的样子倒有了几分曾经另一个世界高专时期的少年气。
“你果然很有意思！”
“好吧好吧，我为我的交易感到抱歉……”五条悟擦去笑出的眼泪，“狱门疆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做什么……得带上我。”
-
明禾茶庄。
黎闻看着妹妹身后的高大白发男子挑了挑眉，“看起来你很不放心他，身上的契约都要叠满了，需要我帮你处理掉这个人吗？”
黎枝：“……你是什么黑涩会吗？”
“开个玩笑。”黎闻面不改色，揽过黎枝远离了五条悟，“所以呢，发生了什么？”
神之眼都不见了。
黎枝犹豫了一下，“被非法囚禁了，打算回去报仇，顺便带回神之眼。”
黎闻一下子炸了，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妹妹，这位一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青年此刻眼里却盛着愤怒，“我看不止吧？”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瞥了眼在外面四处打量的五条悟，说道：“我去告知一下钟离先生，问问如今璃月局势稳定，能不能借几位仙人帮你打回去。”
“不用了吧……”黎枝觉得有些麻烦别人，“我带点武器，炼金道具什么的自己去就行。我只是没防备才被算计了……”
“你在这待着。”黎闻加重了语气，对上妹妹的眼睛又缓了缓道，“去和希耶娜说说吧。”
“……好。”
-
“……恳求帝君批准。”
看着低着头说了缘由的黎闻，钟离面容严肃，不似平常温和，他看向边上的归终，少女仙人已然愤怒得已经坐不住了，当然更生气的显然是留云借风真君。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岂有此理，小黎枝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岂能被人欺辱？帝君让我去！”
归终也开口请行，“璃月千年无我也安稳顺利，所以我的离开应该引不起什么波折，让我前去如何？”
钟离垂下眼眸，“不用。”
衣摆下侧的龙鳞纹此刻熠熠生辉。
“仙人需要各司其职，但我只是个凡人，所以……”
“由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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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其实很担心，毕竟钟离身份不同凡响，即使神之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穿梭世界会不会引起什么类似世界崩塌之类的事情发生。
好在并没有。
而且还很顺利地打了那四个人一顿，拿回了神之眼。
与其说是打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完全没有反抗地在任她出气，别说反抗了，过程中只敢眷恋又痛苦地偷偷看她几眼。
最后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才小心地问能不能原谅他们。
钟离默默不言在边上看着黎枝，他虽是长辈却从来不会帮黎枝做决定。
何况黎枝也不是单纯的小孩子。
“不会。”黎枝冷淡地看了眼他们的惨样，“最开始我就说过，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会再有回头的余地了。”
倘若她没有逃脱，现在的她还被禁锢着自由，当一个没有人权的，满足他们私欲的娃娃。
黎枝退开几步，朝着远处的家入硝子点了点头后跟着钟离离开了。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一个和他相似的身影竟然跟在少女的身旁，见他看过来似有所觉地转过了脑袋，露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庞。
嗯——虽然他和黎枝什么关系都没有啦，但是……
「五条悟」扬起一个笑，毫无疑问是讽刺的，也是挑衅的。
“蠢货。”他无声地说。
但突然有些怜悯自己的异世界同位体，自己能够这样只是因为还没有达到爱上黎枝的程度，只是有些感兴趣而已。
如果他也爱的话……
想了想那四个人的样子——
果然，爱是最可怕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