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的手机嗡嗡作响。
“喂,茵茵……”
沈南意带着哭腔,接起电话。
“南意,你在哭?”
胡茵茵在电话里有些慌乱:
“你是不是知道了?”
沈南意抽了抽鼻子:“知道什么?”
胡茵茵话音很急:“蒲世杰让我不要说,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南意,慕栖洲为了你,不止答应娶顾小芊还承诺给她个人名下30%的慕氏集团股份。他们明天签完协议后,顾小芊就不告你了,你应该没事了。南意,你在听吗……”
沈南意如飞箭一般冲了出去。
她快速按着电梯:“快点,快点!”
等她冲出大门时,慕栖洲已经坐上了车。
“慕栖洲……”
她跟在车后面,一直追。
陈格望着后视镜:“老板,沈小姐在后面。”
“不要停,陈格。”
慕栖洲靠在座椅上,闭着眼:
“我怕我忍不住。”
他孤独地藏在黑暗里,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陈格默然,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沈南意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宾利,泣不成声。
“我不信!我不信没有证据!我不信老天这么不长眼!”
沈南意擦了擦红肿的双眼,转身就往天悦会的方向跑去。
冬日的夜里,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
她只穿着单薄的毛衣,脚上还是一双拖鞋。
可她顾不上了。
那么多人都在为她努力,为她默默地付出。
而她自己呢?
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沈南意。
你个没用的蠢东西!
电话嗡嗡作响,还是胡茵茵,沈南意一把掐掉了。
她不能看着慕栖洲为了她,去签那么屈辱的协议。
“对,你说的对,我是最棒的沈南意。慕栖洲,你等着我。我一定要找出证据,证明我自己的清白。你等着我。”
沈南意抽了抽鼻子,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天悦会在顶楼,但沈南意没有选择坐电梯。
她从一楼的楼梯开始,一层一层往上,聆听楼道的声音。
当日她和顾小芊在后楼梯的对话很短,如果真的有人躲在暗处,后楼梯的回声很大,一定是能够听得见的。
天悦会下面几层有ktv、酒吧还有高端足浴之类的,后楼梯经常会有人作为抽烟的场地。
她不信,不可能没有目击证人。
她上法学院的第一天,就记住了一句话: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任何犯罪都有蛛丝马迹。】
沈南意一层一层地爬,一层一层地找。
在这寒冷的冬夜,全身大汗淋漓。
可是,她从1楼找到了56层,一无所获。
沈南意喘着粗气,瘫倒在楼梯口。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老天爷,你是不是想玩死我啊!”
沈南意心中憋着一口气,大声咆哮。
楼道里的回声震天,嗡嗡不停。
“是谁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疏在哪里!漏在哪里!”
“老天爷,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找茬都有三个免费机会,你一点提示都不给,这个游戏怎么玩!”
“说话啊!哑巴了!我可是9527,好歹给点面子啊!”
“再不吭声,我明天一早就吊死,死了我也要去地府鸣冤!”
“你们冷血无情!临时工的命也是命啊!就看着我冤死吗?!”
“公道呢?!正义呢?!良心呢……”
沈南意跺着脚,指天指地大声叫骂。
半空传来一声大喝:
“吵死了!有完没完啊!吵到我打游戏了!”
沈南意气急:“他喵的,你谁啊!滚出来!”
“赶紧滚!不要吵着小爷打游戏!要死快点死去!”
沈南意撸起了袖口,气得原地爆炸。
“我是要死了,你也没好活。我诅咒你吃鸡的落地成盒!打麻将永远三缺一!斗地主3456没有7!排位十连跪,晋级赛三连败!手机插上就没电,wifi永远连不上!”
这一连串的诅咒,明显戳到了对方的痛点:
“啊!!!给小爷出来!”
沈南意抬头,天台门砰地打开,探出了一个脑袋,朝她大骂:“有完没完!”
沈南意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一股味道钻入鼻孔。
鬼气!
这不就是那个小游魂吗!
“好啊!他喵的,竟然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竟然又换了个人附身!牛掰啊!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叫沈南意!”
沈南意三步跨作两步冲上天台扑了过去,将附了身的小游魂扑倒在地。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今天这个小游魂附身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
瘦了吧唧跟个排骨似的,一戳就倒。
穿着也是一身厨师袍,不知道是这栋楼里那个饭店的厨子。
沈南意也管不了这许多,直接上手,拳拳到肉。
“上身!我让你上身!”
“啊啊啊!痛痛!妈呀,你是真打啊!”
小游魂被沈南意招呼得痛不欲生。
她一拳下去,他的魂魄受力浮起,沈南意便piapia两个巴掌招呼上去。
再一拳下去,魂魄又浮起,又是两个巴掌。
“你是疯狗啊,人鬼都打!”
小游魂被打得眼冒金星。
“不活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沈南意疯狂甩头,打得兴起。
“出不出来!”
“不出来,我继续打!打到他屎尿失禁,你罪加一等!”
小游魂实在受不住她这疯狗般的做派:
“我认输!我投降!英雄,饶命!”
沈南意赤着眼,喘着粗气。
那可怜的小厨师早就昏厥过去了。
一缕黑影从他的身上浮出,刚冒了个头,沈南意便一把拽了出来。
“哎哎哎,轻点,轻点。这是我脖子。”
沈南意吐了口唾沫:“鬼有什么脖子!废话那么多,是不是还想吃巴掌?”
“饱了!饱了!饱了!大可不必!”小游魂求饶。
“说,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入编,送你上路。”
小游魂还挺倔:“我不是都说了嘛,我就爱上身打几把游戏,我又不害人。”
他嘟起嘴,转过身去:“我不上路。我就想呆在这。”
沈南意咬唇,上手就是两个大比兜:
“你还给我来劲儿了?!啊,谁给你的大脸?跟我讨价还价!”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的啊!小心我下去给你差评!”
沈南意挥起手吓他:“说。”
“我叫温泽,今年15岁。姐姐,你太凶了!”
沈南意一愣:“你未成年啊?!哟,还真是个弟弟。”
温泽梗起脖子,不服气:“英雄可以受委屈,但你不能说我是弟弟!”
沈南意大笑,“你他喵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老母猪带胸罩,一套一套的。”
温泽撇嘴:“你还不是一样。”
沈南意放开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未成年人,那我温柔一点。”
温泽现了形。
果然,身上还穿着校服,虎头虎脑的,憨实中带着股傻气。
沈南意赤脚穿好拖鞋,又整理了下毛衣。
刚刚打了架,拖鞋都飞出去了。
“说吧,什么心愿未了?赶紧的啊,给你送走了,明天我也要死了。到时候下去咱俩说不定还能在桥头遇上。”
温泽好奇:“你为什么要死?”
沈南意翻了个白眼:“气死、冤死的呗。”
“为啥啊?”
孩子就是孩子,满肚子的十万个为什么。
沈南意双手重新扎好马尾,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为啥。别人冤枉我推她下楼,我又找不出证据。我只能趁着夜里偷偷去市政府门口吊死,写好血书,控诉她的罪行,明天一早,惊艳全南城。”
说完,她还特解气,问温泽:
“姐姐这招怎样,气吞山河不?”
温泽笑岔气:“气吞山河?我看你是傻狗放屁。”
沈南意噌地站起来,挥气拳头:
“找削是吧?!刚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
温泽嘿嘿一笑:“以前我妈总说我傻人有傻福,我看,你也差不多。”
沈南意:“放屁!我和你能比吗?我聪明伶俐。”
温泽指了指自己:“快,喊我一声恩公听听。”
沈南意:“啥意思?”
温泽笑得贼贼的,一点憨劲都没有了:
“咱俩做个交易呗。”
“耍花样?”
沈南意摸出胸口的天罡印,啧啧两声:
“弟弟,不是姐姐不心疼你。实在是你太调皮了。我只能送你个魂飞魄散了。”
温泽吓得立刻求饶:“大侠!饶命!”
“有屁快放!”
温泽老老实实向地上一指,不敢再造次:
“我有视频,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