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突地拉开办公室的门,门外,顾若荨差点摔了进来。
见她毫发无伤,顾若荨醋意顿生。
她拦着沈南意,语气不佳:
“阿寂,为什么放她走?不行,她毁了我,我要划烂她的脸。”
不知何时,她的手中竟然攥着一把匕首,冲着沈南意的脸挥了过来。
蒋英雨轻轻抬起一脚,便将她手中的匕首踢了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顾若荨咬牙。
蒋英雨嗓音冰冷:“我说了,不许动她。”
沈南意极度不屑,嗤了一声,撇开头去不领他这个情。
顾若荨哭丧着脸冲到何寂身旁,撒着娇:
“阿寂,你要为我做主啊。你好不容易给我找了这具身子,现在我的脸坏了,以后可怎么见人啊。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出气的。”
何寂的心里如今都是沈南意的影子,哪里还有顾若荨的位置。
他淡淡的挥手,示意蒋英雨将沈南意带走,他又回头哄。
顾家还有用,顾若荨自然也是枚得力的棋子。
“你的脸,我会想法子给你医治。你不要去惹她,听到了吗。”
“阿寂,明明是她要杀我啊,怎么是我惹她。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你就这么偏心,不但不让我杀她,现在还这么维护她!”
“她是神女,你是什么东西?!”何寂动怒。
“神女有什么了不起,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顾若荨脱口而出。
何寂扬手,啪地甩了她一巴掌:“闭嘴。”
顾若荨脸上的纱布都被打掉了,伤口重新渗出了血,五指印通红。
“我警告你,我和阿月的事,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滚。”
顾若荨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门外,沈南意和蒋英雨面无表情地往外走,未曾回头。
“穿成这样,谁教你的。”蒋英雨舌顶腮,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你看到了,很有效。”沈南意轻嗤,眸色温凉。
何西风流,何寂又曾对她有情,沈南意此举,无非是想试探她在阿寂心里的份量。
很明显,她的份量远远超过了顾若荨这个妖怪。
这让她对下一步行动,充满了信心。
“黑蟒口中舌,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小心她狗急跳墙,咬死你。”
蒋英雨嘴上轻笑,心却提了起来。
“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沈南意垂眼,压低了声:“那婴儿是什么东西。”
“八成是炼化的婴灵。”蒋英雨眸色转深:“这东西必须和驱使的人有血缘关系。”
“有血缘关系?”沈南意低头:“顾若荨难道生过孩子?”
“据我所知,没有。”蒋英雨很肯定,他查过她的底。
他是警察,他说没有,那自然是没有的。
身子的正主没有孩子,那自然是宿主了。
“顾小芊!”沈南意顿悟:“是当初她流产下来的那个胎儿。”
当年那个流产下来的胎儿并不足月,沈南意也未曾看过。
只知道是被当做司法证物收集在证物房之中,后来案件反转后,顾小芊申请了精神鉴定去了国外养病,那个滑胎便再也无人留意。
“大概率是。”蒋英雨刻意拉开了距离:“你先回去。”
沈南意点头,临出大堂时,与顾武擦身而过。
顾武怨毒的眼神,一直跟在沈南意的身后,“臭婆娘,迟早收拾你。”
“我等着。收拾不了我,你就是孙子。”
沈南意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直接上了何寂的劳斯莱斯。
顾武认得这辆车,不敢再上前。
劳斯莱斯的后座非常宽敞,沈南意倚靠在座椅上,撑着脑袋。
手机时不时响起,她都一一挂断。
蒲世杰、胡茵茵、罗绮、陈格,还有白辰,陆陆续续都给她打过许多电话,她全部都挂掉。
她必须和这些朋友保持距离,才能不至于成为顾家和冥主的眼中钉。
回到公寓,大美丽、噬魂兽和小狗哈比玩在了一起。
沈南意看到这副画面,唇角忍不住上浮,这都是什么诡异的画风。
一个鬼、一只地府神兽,还有一只小狗,竟然能够玩得这么嗨皮。
阿洲要是看到素来傲娇的噬魂兽在哈比的面前变成了舔狗,不知该乐成什么样。
一想到慕栖洲,沈南意的心脏似乎被猛地撞了一下,又被狠狠地拧了一把,开始滴血。
她甚至觉得这一瞬间,差一点提不上气。
手扶着桌案稍稍缓和了下,她才开始泡了杯咖啡,瘫倒在沙发,打开了电视。
财经新闻上播放的,都不是好消息。
慕氏的股价大幅度跳水,有人大举买进股票,似有问鼎董事会的趋势,背后的主使人自然是何寂。
西郊工地接连出了好几起事故,目前正被勒令无限期停工;
慕家在全国的好几个工地,像是惹了什么晦气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出事,连带着合作伙伴蒲家跟着一并丢了好几个项目,蒲氏撤了资想要断尾求生。
胡家跟着慕家做工程,自然也跟着倒霉,只不过影响没有浦家那么大罢了。
慕士诚一把年纪,儿子一死一伤,只能强撑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
慕栖洲死之前把陈格给开除了,如今陈格去了罗绮家的公司给罗家干活。
这一场风波下,他反倒是不显山露水,得以躲过一劫。
沈南意知道,这是慕栖洲特意安排的,他极力想要成全陈格和罗绮。
秋风起,刮起白纱帘,莫名起了些凉意。
沈南意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啜了口咖啡。
慕栖洲,你什么都算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
唯独剩下了我一个人。
真是个坏东西。
小狗哈比屁颠屁颠地咬着一个东西,沈南意定睛一看,是个牛皮纸袋。
纸袋落了灰,也不知道哈比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沈南意伸手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当初慕栖洲调查她的那刀资料。
她笑了笑,放下了咖啡,又摸了摸哈比的头:“乖。”
哈比嘚瑟地哈着嘴,似乎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得意地撒开脚丫子,和噬魂兽又玩到一起。
当初慕栖洲背着她查她的老底,她为此狠狠地生了一场气。
为此,他还特地跑到她的公寓来求和。
当年他信誓旦旦未曾打开,她也从没打开过,还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东西。
沈南意拉开线圈,拉出文件,里面还有好多照片。
文件里有她从小到大的资料,出生的医院、幼稚园、小学、中学、大学,调查得非常详尽。
其中还有一张,竟然是她和慕栖洲在电影院门口的照片。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大白的身边的合照。
“天。”沈南意落泪:“这是当年看电影首映后拍得纪念照。竟然会在这。”
当时她和慕栖洲但凡有一个人打开这份资料,他们也不会错过那么多时光了。
如今回头想,她只恨自己和他相认得太迟,生生错过了十年的光阴。
沈南意将头埋在双膝之上,闷声掉着眼泪。
失去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
她吃住如常看似平静,可思念总是猝不及防地袭来,让她不堪一击。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她的脑子里都是慕栖洲的影子。
他的一颦一笑,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还有他那独特的烟嗓,都让她无限思念。
她的痛苦决堤,一泄如注。
他和慕栖洲相识、相知、相恋,许许多多的细节,都发生在这个小公寓,甚至此刻,她都能依稀闻到他的气味。
噬魂兽颇具灵性,悄无声息地靠到她的身旁,轻轻舔着她脚背,似乎在无声安慰她。
小狗哈比有样学样,也跟着一起舔着她,惹得沈南意痒得发笑。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
大美丽看她稍稍缓和了些,才挪到她身旁坐在地上:
“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沈南意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嗔怪:“你说得跟自己是过来人似的。”
“可不咋地。姐,我啊,虽然是个大网红,可是,在感情里我是个失败者,每次都是被甩的那个。”
沈南意头一次听他说起感情的事,倒也有些兴趣:
“你那么有钱,人家还甩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