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于雪看着柜子里的高档包装袋陷入纠结。
    两个红色的袋子里装的是贝渊送的——靛蓝色毛呢长款外套和米白色针织围巾。
    四个黑色小袋子是廖奇送的——白色圆领打底衫、酒红色加厚丝绸百褶长裙、黑白色小香风短款外套和一顶浅褐色毛呢贝雷帽。
    显然，廖奇查过广州过年的天气，他准备的套装更适合她回家穿。
    “选青衣？还是花旦？”
    “可是贝渊才是我想要‘租’的男友啊……”
    她抱住自己咬了咬拇指指甲，忍不住啧了一声。
    “怎么就不能干脆利落拒绝？你这样吊着人有意思吗？”
    她对着镜子开启了自己跟自己的对弈。
    “没意思，但是我不瞎，就算我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啊！”
    “那你就能这样吊着他？将心比心，要是你是他，得多难过？！”
    “可我婉拒很多次了？应该是忽略？这么多盆冷水也该把那所谓的喜欢给扑灭才对啊？”
    她自言自语，意识不到她已经被廖奇影响到情绪。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指责自己？有什么用？”
    她圆溜溜的大眼对着衣柜上的镜子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有病！”
    随后她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袋子，叹了一口气就把衣柜关上。
    “纠结什么，一开始就只是权宜之计，既然已经拜托了贝渊，那就按计划行事就好了！”
    她确实被廖奇影响了，但不多。
    而她不知这一纠结一旦出现，就会跟一个幽灵般总会时不时就跳出来吓一吓她。
    就像她对自己说不要想起楼下陶奶奶的白猫一样。脑海里却出现了它柔软的白色长毛。
    越是不要想，越会担心安安有没有冻着。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纠结，按计划行事，就越会觉得廖奇是不是很难过……
    “嗯……我怎么不会担心贝渊听到我反悔后的心情？”
    真是奇怪……
    廖奇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魔力？
    于雪在熄灯入睡前仍然想不明白。
    “算了算了，明天睡醒再说！”
    她将被子一把拉过头顶，强迫自己入睡。
    ……
    次日清晨。
    已经在广州出差的贝渊收到于雪的消息，原本忍不住勾起的嘴角在看到手机上的内容时僵住。
    “怎么了？为什么？”
    他回复消息的手都有点颤抖起来，心拔凉拔凉。
    于雪并没有回复他原因，只是发了一个对不起请原谅的表情包。
    贝渊深呼吸几下，心里劝着自己冷静。
    “是出了什么差错吗？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先找上他的人如今又变得如此冷漠。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我只是想清楚了，麻烦你这样的事很不适合。真的对不起，等过了年回来我请你吃饭！”
    于雪这下有点懊恼，她当初怎么就一个冲动拜托别人这样的事。
    还不如独自回家省事了……
    她轻抚着躺在她腿上的安安，柳眉皱起，又啧了一声。
    这样被人影响情绪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她忍不住开始怪自己不够坚定也怪于妈妈的啰嗦。
    如果她坚守不婚主义，就算是妈妈爸爸也没办法劝动她。
    她突然就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一生能为了自己好好活着而已，怎么这么难啊……”
    她慢慢侧躺下沙发，蜷缩起身子，把脸埋进安安的长毛里。
    邓艳不知道于雪在经历那一次痛心疾首后已经过去十年了，仍然不能释怀。
    尽管于雪掩饰得很好，但心里的一个角落，永远住着一个不能令她释然的灵魂。
    “大花猫哥哥……我想你了……呜……”
    她埋头发出闷闷的声响，连同着安安的咕噜声一起都变得哀怨。
    ……
    一所高档发廊里，两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发型师对着两个帅哥的头捣鼓着。
    廖奇和宋博远的刘海都有点长，打算剪个新年头，按照当地习俗正月里不能动剪刀，最好是二月二“龙抬头”再剪发。
    年轻人是不管这些的，但是家里的彭阿姨总是念叨，他们也只好“听话”。
    廖奇正闭着眼睛任由托尼老师在他头上尽情发挥，而他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铃声。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旁边的宋博远听到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也用这个铃声？赶紧换了！”
    怎么到哪儿都能听到这“可怜兮兮”的女声啊？
    他心里忍不住想起他跟艾莎最近发生的糟心事。
    这个铃声就跟魔咒一样，令他不得安生。
    廖奇并不知道宋博远怎么就反应这么大。
    他昨天“失恋”的时候在陶奶奶那里呆了好久，收音机里放的就是这首歌。
    他觉得歌词很符合自己当时的心情，就上网下载成铃声。
    他一看来电显示，顿时一个大动作从葛优躺到挺直腰板。
    身后的托尼老师手一抖剪下一大撮头发捏在手里，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贝贝？有什么新情报？”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深沉男声，“你就是廖奇？我妹都跟你说了什么？”
    廖奇脸色瞬间变白。
    “那个……额……你……”
    他突然变得口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理亏啊！
    这让他怎么交代啊？这贝贝也太不靠谱了！
    贝渊不等廖奇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他直接打断：“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话毕电话就被挂掉了。
    廖奇脑子里回荡着那一句恭喜。
    随后他收到一条信息，是贝贝发来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我哥的脸色很不好，臭的要命！”
    廖奇煞白的脸应在镜子里，让旁边的宋博远看见吓一跳，但是又不敢轻易打断他的谈话。
    直到廖奇低头看着手机出神，他才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椅子。
    “谁的电话？你脸色很不好啊……”
    廖奇回过神来，脸色渐渐由白转红。
    “小雪她……她跟姓贝的事真的黄了？！”
    宋博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事？你把手机给我看看？”
    说着就把手摊开举到廖奇的身侧。
    廖奇把手机收起，冷冷说了一句没什么。
    ——哈？！就这？！
    宋博远气愤扭头，身后的托尼老师无奈住手，看了看旁边的伙计无奈摇头。
    “喂！还是不是好兄弟！”
    不等宋博远发飙，廖奇瞪了他一眼。
    “你跟艾莎的事也没跟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实质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