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疏”的手在滴血,因为那手刚从贾管家的胸膛里抽出。
他手里的刀也在滴血,那里有他,也有她的血。
他自己身上也在滴血,分不清都是谁的血!
他浑身是血地朝来支援的将士走去,游小浮心中有了猜想和预感,她也不挣扎要离开他了,双腿主动勾在他身上,双手连着他的胳膊一块抱住,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阻止他前进。
“别过去,别过去,别过去啊!”
身上带个人,不影响他的速度,他一个抬手,就挣开想要锢住他胳膊不能动的纤细手臂,他手里的刀,只要掷出去,就能先拿走一个人的命!
就是这时,他嘴里被塞了颗东西。
他顿住,转回头来看了眼游小浮,就想将嘴里的东西吐掉。
游小浮想都没想就吻了上去,封住了他的嘴,一手还要抓住他拿刀的手!
这招对“se欲之神”的“褚时疏”很有用,他反亲过来,随之就把那颗东西咽了下去。
冰凉之感涌上来,似乎能瞬间熄灭所有的火焰,也能冰冻住擅入人间的邪魔。
从将士等人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两人纠缠地抱在一起,因为褚时疏挡着,倒没看到亲吻。
领头将士对这一幕震惊又疑惑,又看现场的惨烈,对打斗敏感的他觉得一定是出事了,便还是朝景王靠了过去。
随着领头将士的靠近,一边亲游小浮,一边已经探出手搭上将士脖子的手忽地停住,落到将士的肩膀上,就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褚时疏意识清醒还不清楚周围情况的第一时间,一,掐住手里触碰的肩膀,控制住对方,二,另一只手拿着那把小刀,直接朝挂在身上的人刺过去——
这已经是他养成的条件反射了,灭口!
游小浮:“……”
他还不如不清醒呢!
大概之前那个“药浴之缘”让她有了经验,喂了他冰莲莲子后,她就做了准备,饶是如此,还是没能完全挡住那刺来的刀,在她的脖子上划过了一道。
她随之一巴掌扣在他脑门上:“褚时疏!”
褚时疏一顿,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讲真的,他也希望自己没醒。
一群将士围在这里,看着他跟衣衫不整的嫂子以如此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景王殿下此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何为社死!
倒是游小浮,大大方方地从他身上跳下来,从地上捡起刚刚趁大家不备,从空间里扔出来的外衣给自己披上,包裹严实。
然后她一脸镇定自若,还学上太子的威严,带点强势地“解释”:“刚刚景王殿下中了贼人的算计,中了迷魂香,本侧妃为救景王殿下,不免一番争斗,好在刚刚及时喂了殿下解药,现在殿下已无大碍。”
解释完后,她扫了一眼众兵卫:“危急关头,自然顾不得其他,想来各位杀敌时,也不会讲究招式好不好看,与敌人纠缠体态是不是不对,所以……”
能当小队长的,多少有点脑子,领头将士马上明白过来,朝游小浮拱手行礼:“末将晓得,都是为了擒获贼人,为了救景王殿下的权宜之策,我等都不会出去乱说的,还请侧妃娘娘放心。”
到底还是军人习性,话说得直白。
不过也透着真心实意,看他那样,是真的信了游小浮的说辞。
但确实,现场一看就很惨烈,有倒在板子上无法动弹的“虚弱”的人,有各个挂在“狰狞大树”上的人,包括小瓶子三人,其次是景王和侧妃,也都伤痕累累浑身是血。
在这种环境这种境况,景王和太子侧妃就算真要给太子戴绿帽,也不会挑选在这种时候,连人来了都不停,还要亲自表演。
定然是还在激烈地缠斗,侧妃娘娘的衣裳,也是在这过程中损毁的。
就只是为了能喂景王殿下吃下解药!
侧妃大义啊!
该忏悔的是他们,他们来晚了,现在更担心的是景王殿下会不会降罪他们。
景王殿下本人现在:“……”
他沉着脸,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他似默认了游小浮的说辞,也不对刚才的事多说什么,只沉声下令。
将被倒挂这吸血藤树上的人都解救下来,要小心藤条。
虽然贾管家死了后,这些藤条再次跟“死”了一样安分下来,可哪怕没被操控,吸血也是它的本能,要时刻提防,小心着些。
可以在身上撒点姜侧妃娘娘提供的药粉,能防止藤条靠近。
其次就是要怎么处理关在小洞穴笼子里的人了。
后面这点着实让人头疼,只是被当血牛的还好,救出去后好好养着,或许还能养回来,而一些几乎被抽干血的,也只能节哀了。
难的是那些羊,他们身上五脏六腑都被撑大了,本来就是靠大果子奇怪的能量撑着一口气,一旦不吃大果子了,他们很快就会死,就算救出去,拼命维持他们的生命,可他们现在的情况,多活一秒都是折磨。
且带出去让外面的人看见了,影响也不好,这里的事最好是不要让百姓知道,徒增恐慌不说,也会对后续的安排和治理有大的阻碍跟麻烦。
所以,就要放任这些可怜的人在这里痛苦地等待死亡吗?
景王做了决定:“就让他们安息吧。”
既都要死,又何苦因为那点嘴上的“不忍”,让其多受几天折磨呢?让这些人的痛苦都终止在此时吧。
若这也算是恶,便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褚时疏下了这条沉重的命令后,他就再也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显然失血过多,和另一个“褚时疏”的爆种,都是在增加他身体的负荷,他这会算是被耗空了。
至于游小浮……她比褚时疏晕得更早,把药粉给将士们,她就人事不知了,晕得比褚时疏还彻底。
褚时疏只是被耗空,修养一阵就能调回来,她几乎只有出的气了……
——
游小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醒来时,抬眼能看到一扇窗户,此时正直傍晚,日头的余光最后施舍般挥洒进来。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东宫的花园小屋里,她又不小心睡到了这个时候,有一种说不来的睡过头的悲伤感。
不过她很快就从这种情境中挣脱出来了,因为小瓶子进房间查看后,发现她醒了,呜咽一声冲了过来,话还没说先爆哭起来。
那个故作成熟总爱学人板着脸的小少年,此时哭得真像个孩子。
“能不能先暂停下?”游小浮粗嘎着嗓子说话,“先喂我喝口水,你再接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