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小浮心里想的很简单,不扯她与景王的恩恩怨怨吧,单单她当年在凛北时,她趁着凛北那天寒地冻的气候,多培植了冰莲,养出了好几颗莲子给这景王应急。
事后,她还研究出别的药想要抑制褚时疏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有恩于他的吧,那他的大腿给她抱一抱怎么了?
虽然他此时什么都不知道,但没关系,游小浮会“自觉”地跟他索要一点“回报”。
褚时疏抬眸对上她的眼睛,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好本事。”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对外搜罗冰莲莲子了,但真想调查的话,自然还是能查出一点的,毕竟那几年为了得到冰莲莲子,他大搜黑市市场,也没指望还能彻底隐藏这个秘密。
但他讨厌被人拿这事来威胁他。
他抬起手,搭在游小浮弯下来的后脖颈上:“本王也想知道,你打算给本王几颗冰莲莲子,来买你的命?”
他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要将她推出去,暗示两句,现在这些盯着这的囚犯,每人扯下她一块肉,就足够她受尽凌迟之痛地死去!
“不多。”游小浮脏兮兮的脸对着他,朝他露出小白牙,“不过,可以加一棵蓄水草,不知道够不够买我的命?”
褚时疏在这一刻,终于变了脸色。
福运医馆和冰莲莲子都不是完全隐密的事,对方既知道他的身份,提到这两样都不算什么。
他不在乎这人是谁,跟他是否有什么关系,在拾号监房放她一命,已经算他看在对方可能是大雍人的份上仁慈了。
他也从始至终没往那个人身上想过。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可是,蓄水草的事,只有他和她知道!
她从凛北离开的那个晚上,他们最后见面的那个晚上,他问她,她把花田里的花花草草都交托了人,为什么没有送他的,她就捧着蓄水草要给他。
那会他们身边没有旁的人在了。
褚时疏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只为在这一刻看清面前之人的模样!
游小浮可不允许他愣神,再次问:“能买我的命吗,王爷?前,小叔?”
“砰——”
褚时疏失了仪态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桌子都撞歪了去,趴在桌上的游小浮被带动着人跟着跄踉两步,有点无语地抬头看向瞬间比她高出许多的褚时疏。
然而不等她有反应,褚时疏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然后夹在自己的臂弯下带着走人,离开食监。
褚时疏把她带回牢房区,经过一号监房时,她没忍住地多看了两眼。
风镜花说,她的目标就在一号监房,也就是说,褚时烨就在一号房里面!
她动了下唇,最后什么都没说的,被褚时疏带回了拾号监房内。
此时,大家都在食监处,监房里没人。
褚时疏门一关,就迅速点了她的穴位,让她无法动手偷袭,然后将她摁在墙上:“你到底是谁?”
游小浮动弹不得,如果褚时疏想杀她,她连保命的能力都没有了,她可没有高强的能冲破穴道的内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游小浮第一次张嘴,有点羞于去承认,但看褚时疏失去耐性,快把她当骗子杀了的时候,她还是出了声:“你什么态度,你在那地下水道,假借给我渡气亲我的事,我还没跟你哥说呢!”
“那就是给你渡气,哪有亲!”
“反正你就是轻薄了自己的嫂子,你认不认!”
“我认你个……”褚时疏僵住。
他定定地看着游小浮,忽的往后退开,随之又再次贴近,捧起她的脸,开始给她擦脸,想将她的脸擦干净,擦得她生疼。
“够了够了,别擦了!”
她刚抗议,下一秒,就被褚时疏掐住脖子,但他这次并没有太过用力,只是过于着急不知怎么去表达;“你,你骗我!?”
虽然没能把她的脸一下子擦干净,但也能看出,这张脸不是游小浮!
“骗你个鬼,我自己就是鬼,我借尸还魂了行不行?你脑子被这里的污气吃了吗?”她之前都死得透透的,她怎么用之前的脸回来?
褚时疏慢慢地冷静一些,定定地看着游小浮。
她的脸不是之前的脸,但那神态却实在太让他熟悉了,两人在凛北的时候时常会斗斗嘴,她每次骂他的时候就是这样。
也只有她敢这么骂他!
“怎么的,吓傻了?真把我当妖怪了?”游小浮说都说了,这会也豁出去了,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部分还能动一动,就抬起下巴,“来吧,斩妖除魔吧,现在就把我弄死,我真心谢谢你!”
是真谢,不含假!
她等了等,等来了一个拥抱,褚时疏将她抱进了怀里,先是轻轻的,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她是幻觉,用力了梦醒了,她就会支离破碎,或化为飞尘飘散,在让人捕捉不到。
随着感受到她是有体温的,她是有实体的,能触碰到的,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大了力度,将她越抱越紧。
一开始不敢碰,是怕她飞了,现在抱得紧,一样是怕她又不见了。
他当时在凛北,得知消息赶回京城时,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游小浮莫名地有些心虚和理亏,就没出声地任由他抱着,但他越抱越紧,勒得她快透不过气来不说,这抱得也太久了:“要不你换个法子来弄死我行不?”
“你能不能闭嘴!”褚时疏松开她,瞪着她,气恼道,“张口闭口除了死,就没别的了吗?你就那么一心盼着死吗,就没有任何让你留恋的人和事了吗,游小浮!”
游小浮:“……”
她沉默着。
其实,算计着让自己死一次,她心里的郁结消减不少,只是老天过于混账,又让她以熊婷的身份经历一场惨痛的事。
她想报仇,报仇得活着,可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现在其实没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活着还是死了,她只是……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不说报仇,她现在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期盼的人和事,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