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林正面临着即将迎来的流星。
“呼......呼......呼......”
维尔汀奔跑着,帽子上染灰的绸带不停地舞动,银白的发丝之间流下一滴汗水,胸前的深蓝宝石不再锃亮,鞋底也沾满了湿泥与黑色的粉尘。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她更在意如何破解这场艰难的棋局。
眼前幽深的小径逐渐明朗而开阔。
她紧张而担忧的目光望向尽头: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仿佛隔绝了希望,遮蔽了真相。
“该死......还是过不去......”
“原来重塑早就有所准备,拥有这么大范围的隔绝神秘术......他们戒备的样子倒像是做给我看的。”
“莫非......重塑早就在提防着我?”
她按住帽子抬头望天,漫天的云朵却只能回与她压抑的沉默。
一股绝望顿时涌上心头。
要坚持寻找出路吗?
“不行,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找下去也只会将其浪费。”
“如果被发现......”
“我得回去了,希望十四行诗她们能有办法解除。”
她已无计可施。
但她一定会坚守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刻。
......
木台上的勿忘我看着压抑的天空,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感到激动难耐。
他看着往常表面冠冕堂皇,实际却厌恶与残害神秘学家的人们喝下魔药,双手和身体都兴奋得颤抖,即使他已经压抑到极致。
他在等,这一刻他已经等太久了。
“嗯?”
勿忘我忽然一愣,那个怀抱绿植的优雅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勿忘我先生,你看起来很高兴?”
“是的,最后的大餐将要端上餐桌。如此盛宴,你我都应当高兴。”
勿忘我说着,却看到了槲寄生脸上难受与阴暗的表情。
“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怎么了?”
“我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一些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
“......勿忘我先生,可以让我坐在这里歇一会么?”
“噢,当然可以。”
勿忘我赶紧扶着槲寄生坐到了椅子上,对于这位他认为与自己经历一样的小姐,他十分关心,更何况她还是这样虚弱的样子。
“槲寄生小姐,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那......请你给我一些饮用水和纸巾吧。”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请稍候。”
勿忘我走后,坩埚里的魔药仍在沸腾,如跃动的火苗一般。
槲寄生悄悄用木勺小心翼翼地装了一点点,然后使用了几个刺激性的神秘术。
“......”
无一例外,它们全都引发了不同程度的小爆炸。
槲寄生的脸色冷了下来,看来她需要当面质问勿忘我了。
......
很快,勿忘我就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槲寄生小姐,你的水和纸巾。”
“谢谢。”
“但......他是谁?”
“槲寄生小姐,他是米歇尔,芝加哥食品安全管理委员会主席,是我们酒吧的常客。”
“你好,这位尊贵的小姐,我是主动来尝试这些汤药的。”
米歇尔主席露出了微笑,他早就闻见魔药的气味了,那熟悉的感觉令他按捺不住自己。
“您好,米歇尔先生,但是请你少喝,并多喝一些水。”
“......?!”
米歇尔愣住了,勿忘我更是惊讶。
“感谢你的建议,但是我已经喝了,而且味道还不错,请问......这是为什么?”
“......”
槲寄生没有看向米歇尔,而是看向了勿忘我:
“它们可以被当成爆炸物使用,而且只会被神秘术影响。”
“我需要你的解释,勿忘我先生。”
“......”
勿忘我的微笑渐渐消失,显得有些可怕。
他脑中想起了昨晚,想起了那个令人火大的身影,他还从来没得到过槲寄生送的任何礼物呢!
“这是维尔汀告诉你的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是的。”
维尔汀站在了槲寄生的身旁,目光灼灼。
“......但这也是我同样想要问你的。”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看着眼前质询的槲寄生和维尔汀,勿忘我有些恍惚。
为什么维尔汀一来,就好像是夺走了槲寄生的芳心?
明明从火海中救她的是自己,照顾她的也是自己......
“呵,呵......呵......”
“这个时代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
“‘不为吾之所用者,必将承其苦痛,献吾灵与肉,恶与憎。’”
“没错,事实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们亲眼看着,一个劣等人是如何从他们手中拿回他被剥夺的一切。”
“于是我要用一场盛大的爆炸,来告诉他们这一切。”
他不想再忍了,反正这里的所有都会泯灭。
“......!”
“然后......”
“停!不,不,我听不懂在你们说什么!勿忘我先生,你是想要做什么?!”
米歇尔顿时就不淡定了,两手抓住勿忘我的肩膀使劲摇晃,自己似乎随时就要被炸死,谁能接受这个结果?
“你现在就能知道。”
勿忘我的术杖已经举起,米歇尔大惊,急退然后倒在了地上。
“咻————————咚!!!”
音符攻击狠狠地打在了槲寄生释放的屏障上,米歇尔主席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地向大门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救救我!他们——是疯子!神秘学家都是疯子!......”。
“勿忘我先生。”
“秋日业已过去,何必再添血色。”
槲寄生站在勿忘我面前,刚才的快速移动令她不住地喘着粗气。
“——?”
“是什么令你产生了疑义,槲寄生小姐?”
“‘暴雨’将至,我们已经完成了使命。而这里的一切,本就将化为荒芜!”
“......但‘暴雨’只是‘暴雨’,不是既定的命运。”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一个身着军装的人却蛮横的拨开了围观却不知情的人群,他以一人之力打断了两人。
“哼?!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聚集在这里?”
空气中的飘香早已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味道?我们都还没抽检你就私自喂给民众了?!”
不清楚情况的他叉着腰,对着勿忘我仍摆出一副臭脸色。
“难怪这么多人聚集......”
“记者马上就要进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故,你要负全责!”
“......!”
“记者?”
槲寄生和维尔汀愕然,勿忘我这是要真的把事情搞大啊!
“不就是你们要搞新闻发布会么?为了彰显神秘学家在救灾中的功劳!”
“快给我装一杯!一群蛤蟆皮怪胎......”
服务军说着却是自己舀了一杯汤药。
“等等,先生,那不能喝!”
维尔汀急声出言阻止。
他停下了,却不是因为维尔汀说的话。
而是因为天空那抹划出一道璀璨弧线的刺眼绿光。
所有人都在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就把大地染色的绿光,那犹如流星垂落的绿光。
直到它带着骇人的气息落向四处逃难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