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牧看着夏枯草眼神怔了怔,原来,会一直记得他吗?
好像内心一直以为的想法一朝被打破,奔涌而出的情绪无处安放。
原牧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改变了他一直以为观念的罪魁祸首。
“那我走了啊。”凉信有些挫败,这次的小可怜好难搞啊。
“等等。”原牧听到凉信要走突然出言。
凉信满怀希望的转过身回头看他:“怎么了嘛?”
“不是说要学写字吗?我答应过你要教你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要等你学会了再让你走。”原牧对自己刚才的慌张很不满,找了个借口才放松下来。
凉信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她还是挽回了一些嘛:“好啊。”
“头正、肩平、身直、足平,一尺一寸一拳头。”原牧从写字姿势开始教起。
凉信已经六岁了,古时不注重女子读书,但是由于苏父秀才出身,才不会觉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对苏落周和苏蘅是一样的要求。
凉信会写字,但是当时为了和原牧有共同话题,只能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写字是很枯燥乏味的,她所以为的处好关系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她写字写的手都要酸了,原牧坐在一旁看书。
原牧是儒雅少年的典范,他才十岁,没有别的孩童的活泼,可能是因为双腿,腹有诗书气自华,有那么一瞬间,凉信觉得,她哥和谌秋都比不上他。
怎么会可怜呢?他明明这么好。
原牧不动声色的翻着手中的书,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捏紧纸张,她在看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过是个小奶娃娃,他固执的有了占有欲。
凉信偷看被抓包脸都红了,慌张的挥挥手:“没什么没什么。”
练字的时间过的当然是很快的,凉信对此求之不得。
一个上午下来,手都要废了。
她本以为原牧就要送自己回去了,没想到还能在这白吃一顿午饭。
之前凉信都是被强制性赶回苏家,哪里还有吃饭这种待遇。
凉信明显感觉到了原牧态度的转变,她还没细想怎么回事,就被原府的饭菜给震惊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对比苏家的饭菜,简直不能比。
有钱人家的腐败日子能不能让我多感受几天!
凉信心中只有这个想法,她不知道的是,这不是原府做的,是原牧来青淮镇的时候特意带来的厨子,就是怕了原牧来这里之后吃不习惯。
如果被凉信知道了,凉信也只会再次感叹资本主义的腐败。
“你很喜欢?”原牧看着凉信跟没吃饱饭饿死鬼投胎一样给震惊到了。
凉信边嚼着腮帮子,边剧烈点头。
小小丸子鼓起两边的脸颊,白嫩的皮肤上因为激动漾出几分红晕,很像他之前在府中养的仓鼠。
原牧嘴角牵出笑意,接着说:“喜欢的话我叫厨子多给你做点,你带回去吃。”
凉信看原牧就看大好人,怎么会有这么贴心乖巧会照顾人的小可怜啊?!
丝毫忘记了之前几天没放她进原府的罪魁祸首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饭吃了,字还得写。
凉信生无可恋了,更可怕的是她上午的时候还可以偷懒,趁着原牧看书偷偷撂挑子不干,现在呢,原牧在她身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她写。
搁谁谁不疯。
“你真的要一直看我怎么写吗?”凉信僵着手指,字都写不出来了。
原牧浅笑:“字不就是写给人看的吗?”
这话说了,是一定要看的了。
还好原牧干了点人事,只让凉信练了一会,就带着凉信钓鱼去了。
在知道原牧这个爱好的时候,凉信很惊讶,好好学习的少年还会有这么悠闲的爱好吗?可是她后来又想通了,读书和钓鱼不都是他少之又少的乐趣吗?
因为双腿,他被送来青淮镇,他没办法享受少年时期的肆意与张扬,想也知道,他之前过的日子一定是人上人才有的享受。
也难怪刚来青淮镇的时候不喜欢出门,还这么不近人情。
凉信想到这,心中微微刺痛,有怜惜也有愤懑,凉信的情绪并没有被原牧感知,他看中钓鱼时的平心静气,没有人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看一天的风景。
夏日微风有些燥热,还好湖面平静,带着些凉意,轻易的就能吹散人心里的愁绪。
原牧睡着了,这一次,他的梦中没有被猛兽追赶的恐慌,只有一个小女孩和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好像和女孩太过相像了,给他一种平静宁和的感觉。
之后凉信都可以随意出入原府,原牧对她的态度也是肉眼可见的偏宠,有什么好的都给她,好吃的也都是她的。
如果她没被逼着学习的话,她一定会很快乐的,凉信心想。
原牧也在她的刻意引导下逐渐接纳青淮镇的事物,熟悉这里。
谌秋原本对于这个抢走了他好朋友的“坏家伙”很不满,但在见识了原牧的聪明才智之后立刻对原牧心悦诚服。
青淮镇的其他居民也知道这个新来的少爷嘴硬心软,对于他的双腿更是带着怜惜。
和原牧想象中的鄙薄轻视完全不一样,青淮镇民风淳朴,靠近芦溪山,是钟灵毓秀的宝地。
渐渐的,原牧也敞开了心扉,开始了解他不知道的东西,开始熟悉不同的人,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凉信的带领下。
陈管家自然对这些喜闻乐见。
原牧是什么人他很清楚,来到这里更是无奈之举,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原牧是来这里疗伤,但是他知道,少爷是被放逐到了这里。
在京都,权利沼泽之下,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你不争就会被别人打倒,原牧是天之骄子,却因为双腿的事情一蹶不振。
纵然家主知道那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结果已经达成,原牧被踢出局了。
陈管家是原牧母家那边的人,看着原牧长大的,对这孩子年幼丧母就已经很心疼了,加上那个不作为的爹,更是咬牙切齿。
若非原牧母家只是商家,比不上那勋贵,没那权势,早就一纸状书告上了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