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或许不听她的,但她会强制带走鹤珺,以防鹤珺落入那样的下场。
只是鹤珺的解药还没着落,还要等沈鹤柒回来,只是还没等沈鹤柒回来,花音坊就被缴获了。
“?”她不是提醒过了吗?闹她玩呢?婴宁也是心思缜密的人啊。
凉信眯起眼睛,看来,是那个奸细亲自动手了,也对,能瞒的这么深,骗过那么多人,手段也不会简单。
花音坊是荣朝设置的情报点一事只在一些人嘴里流传,毕竟事关两国,其余普通百姓只是以为花音坊是犯了什么事才会关门大吉。
花音坊里那么多的女子全部押入大理寺,一些文人心中叹息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
这在安详了这么久的檐阳可算是一件大事。
“母后这盘棋下了这么久,也没想到会被自己人给出卖吧。”封惊衍看向佛堂里还在跪拜的妇人。
妇人手捏着佛珠,就算此刻所有的棋子都满盘皆输的情况下,她仍旧无所畏惧,死,对她而言本就是解脱。
只是听着封惊衍的话,孟太后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恨意,是她亲手把这匹狼养大,成了荣朝最大的威胁,而她,则成了整个荣朝的罪人。
孟太后最后悔的,就是当年一时的恻隐之心,让她救下了这个孩子。
孟太后和齐魏上一任君主也是联姻,但和现在的情况而且不同,是那时的君主主动求娶来讨好荣朝。
而孟太后也不是孟云尔那样的身份,只是一个宗室之女。
孟太后嫁过来后虽身份不高,齐魏也没人敢轻视这位从当时还强大的荣朝而来的公主。
但就算是这样,孟太后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齐魏的君主,不能和荣朝产生关系,荣朝和齐魏,本身就是此消彼长的状态,一方吞噬另一方,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那时孟太后还是豆蔻年华,封惊衍就这样闯进她的视野里,一个弱小,需要保护,受人欺凌的孩子,让她想到了身处异乡的自己。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贵女,悲天悯人的情怀,还拥有崇高的身份,这就是封惊衍盯上孟太后的理由。
就这样,封惊衍成了孟太后的儿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人人追捧的人上人。
那时的封惊衍还是和孟太后有过一段很友好的时光,孟太后也是真心把封惊衍当做儿子对待的。
只是,封惊衍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因为有孟太后做母亲,他不再受人欺辱,但也同样,他终生与王位无缘,谁能确定,这个孩子幼时受过那样的苦楚,未来会不会偏向荣朝呢?
就连孟太后都没想到的是,封惊衍逼宫了,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封惊衍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猫崽子,已经成长为狼王,将他的父王囚禁,逼立自己为王。
朝臣中有多数人偏向了封惊衍,上任君主昏庸无能,只能依附于荣朝,而封惊衍承诺,未来的齐魏,绝不会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而封惊衍的能力,也可以做到。
自那时起,孟太后就久居佛堂,再没管过封惊衍,她也管不住,甚至,她也害怕,有一天承诺给齐魏朝臣的,会实现在自己的母国上。
毕竟叫了这么多年的母后,封惊衍也没亏待过孟太后,甚至知道花音坊是孟太后的产业后,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只不过,孟太后居然胆大包天到伙同荣朝试图倾覆齐魏,这就触到了封惊衍的底线。
“母后,好好当您的太后不好吗?即便最后荣朝被孤收入囊中,您还是万人敬仰的太后,孤甚至可以放过荣朝皇室!”封惊衍状似疯魔,野心无法抑制,就这样坦率表露在孟太后面前。
孟太后胸口阵痛,使她忍不住攥紧,却感觉呼吸越来越少:“滚!你给我滚出去!”
是她的错,是她不该养这匹狼崽子,荣朝若真的因她覆灭,她万死难辞其咎。
孟太后熟知封惊衍的性格,从封惊衍逼宫那一年就买下了花音坊,开始在里面安插人手,直到八年前,云尔和自己连上书信,这个计划才有了雏形。
本该到收尾的时候,却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希望在自己眼前破灭,如何能不悲痛呢?
更难过的是,花音坊里那些鲜活的生命,在花一般的年纪,就要消逝,孟太后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日日念佛经抄佛书,也洗不净此刻的罪孽。
封惊衍冷着脸,吩咐下去:“母后旧疾发作,找太医来看,就在这宫中好好休养,哪里都别去了。”
这是直接把孟太后禁足了。
孟太后深知这个下场已经算不错了,只是她还担心远在麒麟山上的云尔,封惊衍如今封锁檐阳的消息,对这位“和亲时机”如此巧妙的长公主自然也是心怀疑虑。
只要云尔敢回来,这里就有无数的陷阱等着。
大理寺的监狱里,特设几间牢房关着花音坊的重犯,鹤珺也在其中,她才清醒没多久,就被带走了这里。
不过好在,她已经绘下了檐阳的城府图让她哥带走了。
如今,就算身份暴露,她也死而无憾了。
就是好可惜,没机会再见过云尔姐姐了。
而鹤珺又不免想到晏今非,欺骗他,是她的错,如今,也算是付出了代价。
说曹操曹操到,关押鹤珺的守卫拉开锁链,有脚步的声音。
这时候,毒素已经侵入鹤珺体内,就连眼睛,都变得看不太清,但面前这个人,鹤珺无数次被他拥抱过,这个味道,甚至被刻到了心里。
鹤珺自觉无言以对,也不知说什么,只是靠在墙壁上等待晏今非的质问,她清醒后知道晏今非被打了三十大板,她心中愧疚,说起来,鹤珺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晏今非了,仅仅是因为立场不同,就利用他许多,甚至还包括了他的一片真心。
如鹤珺想的那样,晏今非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想到那些甜蜜的过往都有可能鹤珺刻意安排的,他的呼吸就开始躁动起来。
他以为的坚韧,其实只是针对他的伪装,他以为的两厢情愿,也只是利用,晏今非还没栽过这么大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