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姜严华让白胜男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当大杀四方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笑了,情不自禁的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虽然后来情况没有发展到鸾帐春暖的程度,但头一次的同床共枕,还是让她有了小女人的娇羞。
姜严华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她睡的异常安心,直到第二天一早依卢来叫,才缓缓从睡意中抽离。她已经十多年没睡这样沉了,怀瑾儿的时候只是困,睡的也是不踏实,她忍不住想,姜严华这个狗东西不会是给自己下药了吧?
“严三?严三?”
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白胜男从依卢口中得知姜严华一早就起来出宫去了,他自称去左相府求教前朝礼仪,今天也会和左相一起上朝,让自己不必等他。白胜男这才想起来他昨晚的豪言壮语,本以为他只是说笑,没想到是来真的。
她笑着摇摇头,心里暗道一句不自量力,捏起的杂面馍馍掰了一块,依卢把舀好的汤放到她手边,“陛下,侯爷是穿官服走的,奴才看他有些紧张的样子……”依卢见主子神色不对,连忙闭了嘴。
将默默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视线落在蛋花汤上,白胜男忽然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这份紧张从何而来,是担心姜严华吗?如果这次他舌战群儒的计划失败了,那么他此生将与前朝无缘,自己按例还要对他施以惩处……她在心里狠狠道,严三,你要赢,如果你敢输,我就宰了你!
“陛下到,众臣行礼!”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故意放缓了脚步,白胜男扫了一眼司徒林,他身边跪着的果然是姜严华。不知道这个犟种说了什么,居然说服头号反对者司徒林当他的帮手,白胜男不禁对他等下的表现有些期待。
“众卿平身!”
起身后,姜严华看向龙椅上的白胜男,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地位和视角去看她,这个倔强的女人此刻就像世界的主宰般,随意却威严十足,举手投足都是为君者的威仪。
姜严华想,幸亏自己年少成名,否则还没机会与她深交呢。这样天神般的女人,若错过了,真是要赶紧一头撞死,插队喝孟婆汤,重新投胎和她重新相遇。
“在众卿讨论国事前,朕向诸位汇报个好消息。朕的长子官名已定,白震烨,小字伯琅。”
“臣等恭喜陛下,恭喜大殿下!”
白胜男对邹亮道,“礼部可以着手准备玉碟了。”
“臣领旨。”
领旨的时候,邹亮余光中扫到一袭紫袍,正诧异安国公什么时候回朝了,视线上移却看到了姜严华的脸,眸子不禁瞪大。不想众人看出自己的失仪,忙躬身退回队列。
“众卿有事现在可以奏报了。”
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姜严华的身上,这身紫袍将他衬的很俊朗,放眼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在样貌上胜过他半分,白胜男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不知自己在得意什么。
“臣有事禀奏,关于琅襄侯从政之事,臣等一十八位同僚都觉得有所不妥,这是联名书,请陛下审阅。”兵部尚书斜了一眼姜严华,正气道,“古有言,后宫不得干政,既然琅襄侯是陛下的宠妃,皇长子的父亲,更应该恪守礼制,安份的守在后宫为陛下分忧才是!”
看着联名书上的名字,白胜男只觉头疼,加上昨天上书的那些老臣,秦国五十岁以上的老臣基本都表达了反对,这下姜严华的胜率又要降低不少,她不禁为之捏了一把汗。
“姜严华。”
“臣在。”
站在后面的朝臣并不知道姜严华真的来上朝了,这声臣在,不外乎在朝堂上掷了一颗轰天雷。
“你觉得自己在前朝当差合适吗?”
“自然合适。”
姜严华颔首微笑的样子像极了斯文败类,将那股子痞坏拿捏的恰到好处,白胜男的视线转到司徒林身上,又在前排几个大臣的身上停留几许,还是忍不住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我泱泱大秦,乃礼仪之邦,遵从古礼自然无错,但仅守古礼却大为不妥。”
“姜侯,你不是在质疑祖宗家法吧!”
“非也,这位同僚给姜某扣的帽子太大了,姜某实在不敢戴。”姜严华对发声的官员拱了拱手,继续道,“姜某只是在想,诸位可否听过特事特办、与时俱进这两个词?如今我大秦主张男女平等,女人可以入朝为官,姜某是男人,在平等的观念下自然也可以为官,报效国家!”
“男女平等不假,但你是陛下的后妃!”
“是啊,我是陛下的后妃,与陛下是夫妻,但古言还有陛下年幼太后可垂帘听政的呢,尔等又如何说?难道当政的秦宣太后也是错的吗?”
姜严华此言一出,朝臣们自然敢怒不敢言,宣太后是女的,当今陛下也是女人,如果质疑宣太后,不就是一句话把先帝和当朝陛下都得罪了吗?
“你敢诅咒陛下!”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般的嘶吼,姜严华没有被这句话吓破胆,而是转身恭敬的对白胜男跪下,“臣希望陛下万寿无疆,诅咒一词从何说起呢?若说这朝堂上有谁最希望陛下长命万岁的,怕是无人可出姜某之右吧?”
姜严华早就想到会有人不断上纲上线,但他不怕,今天他必须赢的漂亮,否则将再无翻身机会不说,白胜男也会小瞧自己。自己在她心里本就不是对等的地位,若江河日下,还不如回山寨种地去。
“秦国发布求贤令,姜某不才,肚子里有些墨水,难道就因为我是陛下的男人就不能为国尽忠了吗?大奸大恶之徒只要肯改过自新,佛祖都原谅他,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姜某又犯了什么罪呢?难道成为陛下的家人是十恶不赦之罪吗!”
姜严华的话很有震慑力度,不但搬出了佛法还把自己的地位推到了刀口,让反对他的人骑虎难下。朝堂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大家屏着呼吸,心里满是不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反驳。
“任何一个愿意报效秦国的人,任何一个愿意为陛下分忧的人,都可以凭本事站在这里,诸位不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你们可以,姜某就不行呢?”
铿锵有力的质问让姜严华迅速把控了主动权,不论面对多少质问和论辩,他都能引经据典予以驳斥,最终,一场朝会直到晌午还在辩论后宫能不能干政这个问题。
姜严华循循善诱,让在场的众人明白,由于秦国女皇当政的特殊局面,后宫不得干政的原则上在秦国这一朝是行不通的。就像幕僚制度的实施,只要在陛下的监控之下,只要这个制度是利大于弊的,何乐而不为呢?
舌战群儒的姜严华获得了全胜,邹亮暗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司徒林也带头承认了他的身份,众臣见左相都“认怂”了,也便没有再坚持下去,但他们也明白,后宫不得干政的特例不是女皇这一朝的全部后妃,特例的仅仅是姜严华这位大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