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小夭一家人就在榕城的涂山府暂时住下来。灼华思念馨悦,又因为被柳儿拒了求婚,决定先回辰荣山。
柳儿被璟要求护送,却扭扭捏捏的不太愿意。雪见则主动要跟着,她有话要跟瑲玹说。
柳儿唤来了毛球,自行飞跃上去,雪见牵着灼华也跟着飞跃而上。和众人告别之后,毛球就驮着三人逐渐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
毛球缓缓的飞着,三个少年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半晌之后,雪见才主动打破了沉默。
“灼华,我会给你写信的,会告诉你我们到了哪里,到时候你想我就来找我们玩。”雪见摸了摸灼华的脑袋,柔声安慰着。
灼华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柳儿回头看了看灼华,小嘴努了努,一副想说不想说的样子。又隔了片刻,才终于开了口:“你如果不喜欢赤水丰庆也不用考虑馨悦的想法,你自己的幸福比较重要。”
灼华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柳儿,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疑问,又充满了期待。
“你也是我亲人,我自然希望你好,不用这么惊讶。”柳儿冷冷的回了一句,其实他只是面冷,心并不冷。
“可是母亲……”
“我会去和瑲玹说,尊重你的心意。他会答应我的。”这时雪见侧过脸看着灼华,安慰的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飞行了一日,三人到达紫金宫的时候,瑲玹刚刚散了朝会,还穿着一身黑色的朝服,头戴王冠,一副冷面冷心的表情。
却就在看到雪见的那一瞬,冰冷的眼底里升腾起了三月的旭阳。笑容从眼底晕染到眉梢,一路向下,最后才在嘴角微微的绽放。
灼华给瑲玹请了跪拜礼,柳儿和雪见却只行了日常的请安礼。
“你怎么来了?”瑲玹看着雪见很轻柔的问道。
雪见小脸一红,轻声说道:“我有话跟你说。”然后转眼看着柳儿。
柳儿吹着口哨,带着灼华转身出去:“我们先去小月顶向太爷请安,就在那边等你。”
瑲玹跟着雪见一前一后的走到了紫金宫外的莲池边,雪见心内思量着应该如何开口说灼华的事,却未察觉到她走在了瑲玹的前面。这属于大不敬,潇潇想上前提醒,瑲玹却招了招手,用眼色命令众人退下。
雪见选了一个位置站定,却看着莲池里金龙鱼发呆。瑲玹也就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等着。
过了良久,雪见才转过身来。
“想和我说什么?”瑲玹看着雪见温柔的笑起来。
“我不喜欢你这身黑衣服。”雪见指了指瑲玹的朝服,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下次不穿着这身衣服见你。或者你等我,我去换一身来?”
“你穿着这身黑衣,看起来特别冷漠,不像是一个好人。”雪见嘟嘟囔囔的嘀咕了一句。
瑲玹笑起来,轻轻弹了一下雪见的额头:“置喙陛下,可是重罪。”
雪见摸摸被敲疼的额头,幽怨的看着瑲玹:“你不要让灼华和她不喜欢的人联姻。”
瑲玹又笑了:“那她喜欢的人不愿意娶她,这当如何?她总不能孤身一辈子吧。”
这句话把雪见说愣了,是啊,是柳儿不愿意娶灼华。
“馨悦想让灼华嫁给赤水族长。”雪见幽怨的抱怨道。
“赤水丰庆是个好人选,虽比不上当年的丰隆,但是人品、才干、家世也都是一等一的。灼华是我女儿,我自不会害她。”
“其实涂山瑱也不错,如果灼华不满意赤水丰庆,我让她嫁给瑱如何?瑱说起来和柳儿也有几分相像,性情、脾气都很好,是个好人选。”瑲玹打趣的说道。
雪见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剜了瑲玹一眼:“你尽逗我,爹爹才不会让瑱娶灼华,除非瑱愿意。”
瑲玹叹了一口气,想起刚刚朝堂上一个西炎老臣的请求,十分伤神:“说起来,璟给我惹了好大的麻烦。刚刚朝会上就有老臣请求我给柳儿和瑱指婚。他们是西炎老臣,希望和中原贵族通婚。柳儿和瑱是大荒之中条件最好的适婚男子,被大荒内所有的世家大族惦记。”
“而你家爹爹不松口,这些老臣都找到我这里,一哭二闹的,我实在是闹心。也不知柳儿和瑱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我还是得找机会去和璟说说。”瑲玹说起这事还颇有点头疼的感觉。
“爹爹才不会听你的。”雪见瞥了瑲玹一眼,继续说道:“这些老臣老惦记我们家做甚?你不还有八个儿子吗?”
“我的儿子们老早就被他们算计了,但是说起来,我那些旁系的儿子比不得柳儿和瑱,这些老臣心里透亮,知道我看重谁。”瑲玹说着又微微的看了雪见一眼。
雪见瞧瑲玹看了自己一眼,心内有点欢喜也有点伤感:“那些老臣和各世家还惦记我呢!”
瑲玹笑笑,自嘲的说道:“是啊!他们更惦记你,每年递给我的向你求亲的文书都有一大叠,你爹爹那边估计也有一大叠。”
“那你要不要也做做我爹爹的工作,给我选一个嫁了。”雪见剜了瑲玹一眼,眼神却不是嗔怪。
“他们配不上你。”瑲玹笑了笑,说了句实话。
“哎呀,你就说,你到底答不答应我,不要让馨悦逼迫灼华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怎么又说到我身上去了。”雪见有点着恼了,怎么越扯越远。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希望你和灼华明白,并非世上所有人都能找到相爱之人并相守一生。找到相爱之人就十分不易,还要有机缘相守一生更是难上加难。凡事不可强求,遇到合适的人还是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日子过久了,自然也就生出情谊了。”
“那你也和你的夫人们生出情谊了吗?”雪见问道。
瑲玹闻言收起了笑容:“我是帝王。她们对我是敬、是怕、是利用,唯独没有真情。我对她们也是敬,是利用。帝王是天煞孤星,没有资格要求真情。”
“不过我答应你,绝不勉强灼华。”瑲玹最后给出了承诺。
当晚,柳儿和雪见陪着两代西炎王用了晚饭,还喝了几杯。席间,雪见给太爷弹奏了新曲子,柳儿则在一旁舞剑助兴,太爷轻轻打着节奏,十分高兴。瑲玹在一旁瞧着这一老二少,喝着亲酿的青梅酒,便觉得朝堂上的纷争也不值得忧虑了。
柳儿一曲舞完,十分尽兴,在瑲玹身边坐下,挑眉给了瑲玹一个眼色,意思是:不错吧!
瑲玹忍不住笑起来,端起酒杯和柳儿碰了一下说道:“我的少年将军准备什么时候接管青阳军?也是时候为国家效力了。”
谁知柳儿小脚一翘,双手合抱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我不想!”
瑲玹和老西炎王都笑起来:“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富贵,我们家少年将军却不想。那柳儿想干什么?”
“富贵?富也富不过瑱,贵也贵不过亿轩、虞幕,我要这‘富贵’做甚?我就想守着爹爹、娘亲和雪见,还有猛豹。”柳儿说道。
瑲玹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谁说不是呢?蹉跎半生,辛苦经营,不就是为了能和珍视的人相守吗?既然已经相守,又何必再折腾。瑲玹也不再试探,开开心心、简简单单的喝起来。
在小月顶逗留了一夜之后,雪见和柳儿才乘着毛球离开。瑲玹命潇潇准备了一辆拖行李的云辇,装了整整一车的桑葚酒,还有一箱子瑲玹亲手做的冰镇桑葚。
这次雪见没有再红眼落泪,而是立在毛球之上,温柔淡然的冲着瑲玹微笑,柔和的日光从雪见身后投射而来,映衬着雪见的身影娇柔却又强大。
“瑲玹,愿你一生安乐无忧。”
雪见在心中默默祝福了一句。扭过头,牵起柳儿的手,随着毛球乘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