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谁先动的手!”
紫金宫的大殿上,乌鸦鸦的跪了一片,有一众王子、王姬,还有前来求情的众嫔妃们。
王子、王姬打群架,还打得那么惨烈,也是亘古以来第一次。
辰荣馨悦黑着脸站在瑲玹的身边,小夭和璟也从小月顶上下来了,站在瑲玹另一侧。
小为肿着脸,眼眶黑了一只,气呼呼的委屈得不行。
柳儿也挂了彩,嘴角渗着血痕,眼角有些淤青,和小为的委屈不同,柳儿是一副“我没错”的桀骜不驯的孤傲神态!
“谁先动的手?”瑲玹黑着脸又问了一遍。
“我。”柳儿抬起头,十分高傲的说道,和其他垂首小心谨慎的王子形成鲜明对比。
“陛下,在伯称来之前,所有王子、王姬都是和睦相处,从未有过争斗。伯称来了之后三天两头的惹事,陛下实在是应该把他送回五神山。”辰荣馨悦站在旁边不阴不阳的阴损道,扇得瑲玹心头的火气呼呼往上蹿。
倒不是瑲玹信了馨悦的挑拨,实在是他对柳儿给予了厚望,却又几次三番的失望。有时候瑲玹也会想,他从小乖巧,是怎么生出如此顽劣的儿子。
“瑲玹舅舅,柳儿是为了保护我才先动的手。是苍舒先辱的我,他不动手就是我先动手了。”这时小为气呼呼的辩驳道,他看其他王子王姬的娘亲都来了,只有柳儿孤身一人,加上柳儿又不辩驳,倒让他心疼不已。
“小为,你说说,苍舒为何辱你,如何辱你?”瑲玹侧目看着小为,小家伙的脸已经肿得像包子了,吐字也不十分清晰,却还要替柳儿说话,兄弟情谊倒比其他几个亲兄弟更强。
“我开始说大家都是兄弟,不要闹矛盾,我说我也是西炎的王子。结果苍舒说我是‘涂山氏’,应该向他行跪拜之礼。”
“我说他又不是陛下,他说他日后是陛下,我还是要向他跪,我准备动手打他,柳儿为了护我就先动了手。”
看不出来,小为平日里调皮捣蛋,竟是一个十分讲义气的。他觉得自己爹娘俱在,爹爹心疼他,不会让他吃很大亏。但是柳儿娘亲不在,爹爹又是大家的爹爹,只怕会吃亏。是以将所有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光是为了护小为,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今日不动手,改日也要动手。”谁知柳儿也想保护小为,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愿意牵连他。
瑲玹和璟的嘴角都扬了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瑲玹顿了顿,又转头看着苍舒,问道:“你说过要让小为跪你吗?”
“陛下……”馨悦正准备发言,被瑲玹挥了挥手阻止了。
“苍舒自己说。”
“我,我,说过。”苍舒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蝇。
“你说过你是日后的西炎王?”
馨悦“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苍舒身边,和儿子一起匍匐在地。
“我今日宣布,涂山璟和西陵玖瑶的所有孩儿,日后除了需向一代西炎王行跪拜之礼,不需向其余任何人行跪拜之礼。”
“陛下,不需如此纵容孩儿。”璟此时出声阻止道。
瑲玹挥了挥手,朗声道:“我能得这天下,一靠小夭的相守,二靠璟的相助,三靠丰隆的追随,没有他们三人,我都不能在今天的位置。我希望日后我的后人、小夭的后人,包括丰隆的血亲,都能平等相处。我的天下也是小夭的天下,日后你们当中不可有一人轻慢小为和雪见。”
小为感动的哇一下哭起来,到底还是个小孩心性。雪见站在璟和小夭的身后也默默的流起了泪。
“瑲玹舅舅……”
小为爬起来,哀哀戚戚的走到瑲玹面前,伸手拉住了瑲玹垂着的手,一把抱住,眼泪鼻涕倒抹了烫金丝黑袍一身。
瑲玹无奈的笑起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小孩心性的少年,当着众人面前说哭就哭,说撒娇就撒娇,他的一众孩子从小都是循规蹈矩,甚至唯唯诺诺,除了五神山的这位,但是也向来只有对抗,没有撒娇。
原来被自己的孩子如此依恋是这么幸福的感觉!虽然面前的这个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
瑲玹抬手用黑袍抹了抹小为的眼泪水,心疼的问道:“疼吗?”
小为哀哀的哭着,抽泣着:“疼,疼,但是他们更疼!”
说罢拿手指了一圈身后的众人,他的意思是他和柳儿以二敌众,虽然他和柳儿负伤了,但是其他人伤得更狠。
柳儿的嘴角忍不住都要飞起来了,璟的嘴角也快飞起来了,小夭叹息了一声。
瑲玹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小为的意思是你和柳儿很厉害,以少胜多吗?是不是还要我嘉奖你?”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收起了眼泪水,又去柳儿身边端正的跪好,意思是兄弟有难同当。
瑲玹瞥了璟一眼,心内很是有点羡慕,容貌俊美、聪慧可人,能操控人心又能义薄云天,这样的儿子可是不能多得。瑲玹又看了一圈堂下的王姬们,很想把这个小家伙也给自家定了下来。
“从今日起,堂下众人全部前往祠堂罚跪,每日三个时辰,为期一个月。期间再生事端的,不论因果刑期加倍。”
“苍舒因妄议西炎储君之位,每日比其他人多跪一个时辰。”
苍舒不敢做声,馨悦黑着脸狠狠的瞪了柳儿和小为一眼。如果不是这个五神山来的嫡长子,那她的儿子自然就是未来的储君,现在却生了变数。
“瑲玹,你太宠小为了。”在回到小月顶之后,小夭怨怪的看了瑲玹一眼。
“小夭,你这儿子很不错,真性情,还讲义气,待人还亲近。我从没遇到过这么亲我的孩子,我很喜欢。还有雪见我也很喜欢,你这对双生子性格迥异,但是都很招人疼。”瑲玹乐呵呵的表达了喜爱之情。
璟端着茶盏笑了笑,神情中似乎有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小夭瞥了璟一眼,自然明白他在得意什么。
小夭幽幽的回答道:“这两个小东西从小就擅长操控人心,小为的牌技和棋艺你是没见过,出神入化。我还一直担心他们若学坏就是危害苍生的主,但是璟说他和我的孩儿不会学坏。”
“今日看来,小为是善良又讲义气的,他看其他王子王姬都有娘亲在身边,唯独柳儿孤身一人,为了保护柳儿,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瑲玹轻轻叹息了一下,自古帝王家多无情,亲兄弟还不如表兄弟。
“你倒是看得通透,那小东西还不是仗着我和璟在身边,他又不会涉及到王位之争,所以最多罚他一个顽劣之罪。但是柳儿不同,是嫡子,本身就容易招惹祸端,他又不屑辩驳,更容易惹祸上身了。瑲玹,你可得护着他点。”
“其实我对柳儿是给予了厚望的,但是他过于桀骜不驯了,不吃一点亏也是不行的。你知道你和我这一路走来有多艰难,以他的性子,你觉得他能生存得了吗?就算有我护着他,以后的路也还是得他自己走。”
“好在现在他有了小为这个兄弟加知己,日后再娶一个心爱的妻子,路途总会比我平坦一些。”说着瑲玹还悄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雪见。
小夭看到了瑲玹的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用嘴形小声的说了句:“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人生何处不江湖,
万丈风尘一势孤。
月满楼头霜剑冷,
天涯傲啸又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