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颜心里清楚一旦用了灵力，就会被护道人踢下临天崖，因而出手多有顾忌。
竹妖受香火而化形，本质不坏，她会杀人性命吸取对方精血修炼，是被蛇妖误导。
可错就是错了，不会因为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而免于惩戒。
眼下，竹妖迷惑百姓的心智，让百姓发狂攻击自己，更加留她不得。
关颜脸色沉了沉，反手一剑刺向被自己拽出来的竹妖，利落收剑入鞘。
“你就……不怕错杀了好妖吗！”竹妖被她果决的手法惊到，妖力不断外泄，一双眼瞪成铜铃，“别的捉妖师，没你这么……这么狠的！”
这少女看起来年纪也没多大，一剑刺过来，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熟练得让人心生恐惧。
自从下山，她见过的捉妖师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这么凶残的头一回见。
“动手之前我已摸清楚你的底细，不会有错杀之事发生。”关颜神色淡漠，漆黑明亮的眼泛着森森冷意，“但凡作恶，无论是人是妖，都要惩治。”
她不是没来过凡人界。
虽然搞不懂最后一关为何不是幻境，而是一脚将自己踢到凡人界，该有的底线她绝不放低。
“我……”竹妖的脸色愈发惨白，妖力外泄使得她的本体逐渐显现，被妖气迷惑的百姓也陆续清醒过来。
看到竹妖的模样，众人又惊又怕。
“还真的是妖啊，我们差点就害死了大师。”
“没想到日日在药铺给人看病的大善人，竟然是妖，还杀了不少人。”
“她和那条蛇是一伙的，难怪最近失踪的孩子都找不回来，失踪的地方还总有蛇爬过的痕迹。”
“太可怕了！幸好天师及时出手。”
百姓的声音慢慢大了起来，看关颜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感恩，只是碍于先前的作为不敢靠近她。
关颜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议论一样，等着竹妖彻底灰飞烟灭，弯腰拿走那枚让她轻易不现形，还能附身在活人身上的佛珠。
她若能坚持本性，或许还有机会入道，从凡人界进入修真界。
可惜无人引导。
收起佛珠，关颜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开了两张方子交给一位年纪不小的百姓，“一张是那位小姐恢复身体的方子，一张是诸位被妖气侵染，导致身体受损的解毒方子。”
老者接过药方，感激道谢。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深深鞠躬，感谢关颜的救命之恩。
关颜挥挥手，拿着剑翻身上马，一阵风似的离开小镇。
“我怎么觉得，你有可能会被困在凡人界。”鲲鹏缩在她的肩膀上，小小的鸟眼里写满了担忧，“事情已经解决，你竟然还在这里不能离开。”
“真被困在这里，我就动用灵力。”关颜神色淡淡，“你知道我的能力。”
鲲鹏抖了抖，点头如捣蒜。
当然知道。
魔种自带毁天灭地的力量，诛魔者没降世之前，整个下界没人是她的对手。
至于上界……只有上去了才知道。
关颜明知天道在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眼底甚至多了几分明显的嘲弄，“所以，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这才杀了两只妖，早着呢。”
鲲鹏哆嗦了下，闷闷抱怨，“那我们可以去吃东西了吗。”
幸好饕餮没跟来，否则它们都要饿肚子，身为捉妖师的关颜身上没银子。
“先去城里看看，我已经感觉到了妖气。”关颜勾了下唇角，夹紧马腹催促马匹加快速度。
是妖兽的气息。
她不能动用灵力，身为修士的灵敏五感并未失去，离得再远也能感受到。
“那好吧。”鲲鹏知道自己催不得，索性不挣扎了。
不管怎样，它一定要吃上一顿饱饭。
……
三个月时间发生了十几起命案的县城，被淡灰色的妖气笼罩，百姓神色麻木傀儡一般。
城内主街看着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人眼神空洞，没有自主意识。
关颜牵着马进城转了一圈，找了一家稍微正常一点的食肆，进去要了一壶茶一份牛肉面。
鲲鹏隐去身形趴在她肩膀上，小声嘀咕，“这的东西可没法吃，都是人肉。”
关颜含糊地嗯了声，神色自若。
小二脸色发白，趁着给她倒茶的功夫，一双眼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小声提醒，“小姑娘，城里最近有邪祟作乱，你吃完了快走。”
关颜点点头，端起茶杯细看杯中茶水。
这家店看起来正常，实则是城内妖气最重的地方，茶水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茶水。
她扬了扬眉，不动声色地摸出一枚解毒丹，趁着喝茶的动作丢进嘴里，笑道，“麻烦快些上餐，我饿了。”
小二被她明艳的笑容晃了下，脚步虚浮地转身去后厨，交代上菜。
“是天师。”他舔了舔唇，吞下不断分泌的口水，可怜巴巴地跟厨师说，“一口可以吗？”
又美又香的小天师，吃起来味道一定很好。
胖墩墩的厨师瞪他一眼，警告道，“收好你的口水，别让她看出你是妖！”
“放心吧，那小天师看像是刚下山，比之前来的天师道行差远了。”小二又咽了口口水，恢复正经的模样，“你做好准备，她喝完茶我就带她进来。”
厨师正欲说话，后院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一道魁梧的身影进入后厨，不悦嚷嚷，“今天怎么回事，还没人上门反吃饭，老大饿了！”
“来了位小天师。”小二嘿嘿笑了声，扭头出去。
大高个和胖子厨师对视一眼，伸头往前厅看去。
小姑娘端着茶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乖又好吃的模样。
“动作快点，我去跟老大说。”大高个嘿嘿笑了声，脚步轻快地离开后厨，消失在后院的空地上。
厨师抬手擦去控制不住淌下的口水，拿了把刀，坐到井边用力磨起来。
只要吃了外面的小天师，他们就能洗掉妖气，变成真正的人，把一城的人都吃掉。
想到白白胖胖的婴儿，厨师嘴里的口水流的更欢了，磨刀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他们蜈蚣一族冲泡的毒茶，只要一口就会飘飘欲仙，宛若陷入梦境。
就算被杀死了，他们也不会感觉到痛苦。
前厅无人入店，嚯嚯嚯的磨刀声，隔着几堵墙清晰传入关颜的耳朵里。
她捏着茶杯转了一圈，抬手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一个字：查。
鲲鹏叹了口气，振翅飞走。
进门之前，它就隐匿了身形，小二根本看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