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渊最终还是放手了,轻手轻脚的把苏宁放在另外一辆宽敞的马车上,里面除了一张供她躺的软凳就是一张可折叠的桌面,软凳下面全是药箱,上面写着药材,药丸,药膏,工具。
一盏琉璃油灯固定在车壁上,就算车子晃动也不会掉下来,这个马车,应该是苏宁改装过的。
卓渊问杜若:“这个马车是宁儿自己改的吗?”
杜若点了点头,说:“是,这个马车是宁姐姐改来接急症患者的,里面全是救命的东西。”
卓渊点了点头,接过杜若手里的干粮,就这么坐在苏宁身旁慢慢开始吃起来。
杜若:……
她本以为卓渊把苏宁带过来就会离开,可是看他这样,难不成是要陪着她一起守着?
杜若有些不确定,试探的问:“皇上?你要在这里吗?”
卓渊点了点头说:“她娘说的有道理,这里确实方便些,你们照看好她,不必理会我。”
顿了顿说:“你叫我卓大哥,挺好。”
杜若:???!
杜若说:“今夜我守着宁姐姐,辰时静姨会过来,辰时到申时是韩齐守着,酉时我会一直守着宁姐姐的,你不用担心,你早点休息,要是白日里忙完了,你过来陪陪她可好?”
卓渊很久没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嚼着,一边说:“你先下去吧,我陪她到子时,你再进来。”
杜若伸手把了把苏宁的脉,对卓渊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给她盖好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下车去了。
卓渊握着苏宁的手,靠在侧脸亲了亲,苏宁突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卓渊那一副深情的模样,苏宁尽可能的放缓了呼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卓渊感受到苏宁手指的僵硬,抬头看过来,顿时惊喜过望,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叫杜若他们进来。
苏宁扯着嘴角对他笑了笑,又看了看马车环境,出口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卓渊怕她担心他会趁人之危带她回京城,赶紧解释说:“带你去找方夫人和方少夫人!”
苏宁隐隐记得双儿就是方少夫人,问:“你问过了吗?双儿怎么答应嫁给方正阳的?”
卓渊一愣,表情差点没控制住,他哪里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嫁娶的,自己都还没着落呢!
苏宁也明白过来了,他本就不喜欢方正阳,更不愿去八卦别人,便也不为难他。
卓渊问:“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杜若她们过来看看你。”
说着就要下车,苏宁抓着他的衣摆让卓渊身形一顿,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苏宁说:“我的情况我知道,现在只不过是药效起作用了,清醒的时间不多,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卓渊有些无措,担心的问:“不让他们检查一下,真的可以吗?”
苏宁笑笑说:“当然可以了,你只要告诉他们,我醒过一次,并无头晕胸闷之感,之前给我的药可以继续用就可以了。”
卓渊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苏宁笑笑说:“如果我这次解毒失败了,你不要再执着了,你的人生路还很长。”
卓渊不想听她说这些话,打断说:“我给杜若说了,我要给她封个郡主,回京城后以郡主之礼谈婚论嫁。”
苏宁点了点头说:“我实在当不起你的皇后之位,以后,你一定要寻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与你携手。”
卓渊说:“这次方家救你有功,这皇商招牌也是当得起的,他家两代夫人都是巫蛊族后人,只要他们不再养人蛊,我也愿意为她们赦免他们巫蛊族一脉的其他人。”
苏宁笑了笑,说:“我说你的事儿呢?!你严肃些。”
卓渊说:“我也是说的我的事儿。方夫人之前对我有误解,她很喜欢你。那个少夫人与你交好,你坠江失踪,她不远千里跑来质问我,又二话不说一日几百里跑去找她爷爷来破除鬼蛊阵,帮我们一起找你。我对她也是感激的。”
苏宁听着这些话,眼眶湿润,终究是双儿为她付出太多,她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一位挚友的付出。
苏宁说:“我替方家,方夫人和双儿谢谢你,无论解毒成功与否,你都不要迁怒他们,如果失败了,那定然是我命该如此。你我缘浅!”
卓渊摇了摇头,蹲下身,平视着苏宁,说:“不要说这些丧气话,等将来你我有了孩子,我就好好教他,让他尽快成长,等他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把江山给他,然后陪你天涯海角,四处行医救人。可好?”
苏宁说:“你这么勤政爱民,你的孩儿将来定然也是不差的,若是母家在愿意扶持,最好不过了。”
卓渊说:“我的孩儿只有你能生,若第一个就是儿子,我们就生这一个,好好培养这样没有兄弟倪墙之祸,也没有可以推脱之词。
若是和女儿,那就努力一下,再生一个,女儿就该好好疼爱,男孩皮实一点好养活。”
一人留遗言一般仔细叮嘱,一人已经想到十年八年后的将来,两人竟觉得就算是如此,也能让人心安,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可说,有话可说。
苏宁迷迷糊糊的说:“卓渊,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吗?如果我能好起来,你会食言吗?”
苏宁的声音低的卓渊听不太清,卓渊有些着急了,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宁儿,再陪我说说话可好?”
一行清泪顺着卓渊的脸颊流进了嘴角,咸味在口中蔓延开,渐渐变成了酸涩。
卓渊看着车壁,一只手紧紧握着苏宁的手,一只手搭在眉骨,遮掩住所有的情绪。
车外杜若坐在车辕门口,车内的声音多多少少的传来,杜若已经泪流满面。
杜若仰头将泪水逼回眼眶,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心里难过自责,也有愤恨,她怨老天不公,明明宁姐姐救人于苦难,自己却不得善果,明明两人相爱相知,却隔着崇山峻岭,甚至几次差点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