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不必挂怀我身上的病,我对你的一饭之恩,已经还清了。”说罢,他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薛公子,外头更深露重,你去哪里?”于兆年叫住了他。
“老先生是客人,今夜你睡屋里,我睡外面。”说着,他推门而出,不给于兆年一点拒绝机会。
于兆年急忙追上,却发现门已经被薛杭从外面反锁,他出不去。
只见薛杭只身走向外面,愈走愈远,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虽然薛杭是为了他好,可不知为何,刚才的一瞬间,他从那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罢了,这与他无关,既然已经还清了一饭之恩,那他便与薛杭没有干系了。
奔波了半个月,于兆年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虽然薛杭这里简陋了些,但好在有张柔软的床。
他脱下外衣,关了灯,躺下安心地睡去了。
翌日清晨,由于保卫亭四边都是透明的窗户,于兆年很快就被耀眼的日光晒醒了。
他伸个懒腰,却发现薛杭裹着外套靠在门口。
于兆年急忙起身穿衣,打开门拉薛杭起来,惭愧地说:“薛公子,你这是作甚?你这叫老朽如何是好?”
“老先生不必自责,如今天也亮了,我送你回市区吧。”薛杭进去拿上车钥匙,往外面走去。
于兆年拿上箱笼,疑惑地跟了上去。
从开门与薛杭打的第一个照面他就闻到了,不过一夜过去,薛杭身上就多了一层厚重的血腥味儿。
他是医生,对血腥味更是敏感,薛杭不会不知道,他故意将这一身血腥味暴露出来,意欲何为?
“薛公子,怎么不见你的那位师父和另外一位公子?”于兆年上前问道。
“时间还早,他们还在睡呢。”薛杭扯出一抹笑意,悠悠地望向王有庆房间的方向。
于兆年点点头,却盯着王有庆房间的窗户出了神。
“老先生,送你去哪里呢?昨天那个地方吗?”薛杭已经来到了卡车边上,朝于兆年喊道。
于兆年回过神来,奔上前说:“不必了,麻烦薛公子将我送到别处吧,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可以。”
两人上了车子,薛杭开口问:“老先生是想去别处找儿子吗?”
于兆年点点头。
“昨夜我在手机上搜了一下,于大树,在宁城还真有一个这样的人,他同老先生一样,也是个医生。”薛杭嘴角带笑,缓缓说道。
于兆年眼前一亮,止不住颤抖起来,他抓住薛杭的手,问:“我儿,在哪?”
薛杭却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翻出一条新闻,点开其中的一张人物特写照片,递到于兆年眼前,问:
“这位,可是令郎于大树?”
于兆年颤颤巍巍地接过手机,他看着屏幕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年轻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他……”老者哽咽地说。
薛杭收回手机,接着发动了车子,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带你去找他。”
虽然知道眼前的年轻人神秘古怪,甚至还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但相比于找儿子,这点危险算什么!
就算是薛杭下一秒拔刀相向,他也有办法制服。
可没想到的是,薛杭真的带他来到了一家诊所门口,而一条显眼的横幅便悬挂于门牌之上——
“崇德精术,博医济世;于氏神医,妙手回春。”
如果那句“于氏神医”还不足以证明是于大树的话,那门口的易拉宝上笑得一脸得意的男人,和箱笼里画像上的脸一模一样。
只不过画像上的男人一脸淳朴,而展架图片上的彩色人脸却满眼利益精明。
于兆年差点稳不住身子跪下去,好在薛杭一把扶住了他。
“老先生,不进去见见令郎吗?”薛杭似笑非笑,隐有看热闹的意思。
于兆年神情恍惚地点点头,在薛杭的陪伴下走进了这家络绎不绝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