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你看看！”
    “你不早说！”
    “你俩这关系……”
    周伟咂摸着嘴巴，一阵唏嘘不已。
    然后他拿酒杯跟郭四儿碰了一下，接着说道：“四哥啊，这郭……郭连……郭连升是吧？”
    “他……他他他……他怎么能是你叔叔呢？”
    “先前没听你说过啊。”
    “四哥啊，我叔叔我都让你见过了，做皮料生意的嘛，还给你弄了件皮衣。”
    “你也有叔叔，你却一直藏着掖着……这……”
    “不对劲，不对劲啊。”
    周伟摇了摇头，狠狠地喝了一口酒。
    他也没表态帮不帮忙。
    反倒是巧妙地将了郭四儿一军。
    这一军将的没毛病啊。
    我周伟对四哥你坦诚相待，你却跟我玩躲猫猫！
    这是对我有防备吗？
    “我的错，我的错……”郭四儿干脆就直接自罚了一杯，解释道：“周秘书啊，别怪我一直不往外露，关键是没法露啊！你看，我郭四儿在县里这威望，这地位，算是够上金字塔了吧？”
    “我叔叔是重点高中的副校长，处级！别看他是副的，校长都得听他的！”
    “而且他跟县上那些领导，都玩的好。”
    “所以说，在咱们县里，我叔叔也算是天花板级别的人物！”
    “我叔侄俩，一个金字塔，一个天花板，要是别人再知道了我俩之间的关系，那还得了？”
    “肯定会议论我们，说我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甚至那些得了红眼病的，备不住还要暗中算计我们叔侄俩。”
    “凭什么你们俩就这么牛逼？”
    “而且都这么牛逼？”
    “这县里重要岗位，黑道白道，全让你俩把持着。”
    “这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唉，树大招风啊！”
    “更何况是一家子出两棵大树……”
    “所以我只能将我和叔叔的关系，隐藏在内心深处，甚至连我们之间的工作碰面儿，私下往来，都格外谨慎。”
    “低调嘛，防小人啊是不是？”
    “周秘书啊，能理解不？”
    郭四儿自然也有自己的说辞。
    经他这么一婉转，反倒成了他顾全大局、低调行事了。
    “四哥，你考虑的对！现在这世道，小人太多了，你这种情况，确实容易被眼红，被针对。”周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话风一转后，接着说道：“你叔叔郭副校长……他的事嘛……其实也没那么大。”
    “我跟你交个实底儿，我们这次行动，名单上原本就没有你叔叔。”
    “他只是……只是……”
    “算是……算是歪打正着吧。”
    周伟说着，继续用牙签剔了几下牙，并且看了我一眼。
    呃？他看我是啥意思？
    我心里一怔。
    这场饭局，表面上看是郭四儿想要通过周伟，救他叔叔。
    但实际上，在外界看起来，直接导致郭连升被抓的‘罪魁祸首’，却是我赵龙。
    周伟是在为自己推脱责任？
    他是想祸水东引？
    不！
    不对！
    周伟不是这种人！
    他虽然身上有些臭毛病，但人品绝对没问题。
    他不会害战友，不会害兄弟的。
    不会！不会！
    我在心里不断地否定着自己的这个判断。
    现在我虽然是个听曲人，但是曲调中的方向，却似乎在潜移默化地指向了我。
    我该怎样应对呢？
    现在，我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四哥，我觉得你这纯粹是在给周秘书出难题。”
    “郭连升，不，你叔叔郭副校长的事情，大街上人尽皆知。”
    “尤其是他最近弄的那一出卖电脑卖学习资料的事儿，可以说是引起了成百上千名家长的不满，这吃相确实太难看了……”
    “你还想救他？”
    “你这纯粹是引火烧身啊。”
    “而且，周秘书也很为难，县里这些事，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是吧周秘书？”
    我不失时机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不光是在帮周伟解围。
    同时也是想试探一下，这鸿门宴的走向。
    算是投石问路吧。
    但没想到，我说完这番话后，周伟和郭四儿俩人竟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俩很默契地低下头，一阵若有所思。
    我正准备再开口补充，郭四儿突然就义愤填膺地了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赵龙，你特么还装什么装？”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叔叔落马，跟你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你还在这里假惺惺当这个搅屎棍子？”
    “你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了！”
    他越说嗓门儿越大，脸上一阵青筋暴露。
    而且他说话间，那四个立于门口的猛男，也顺势摸向腰间，并且朝饭桌前逼近了几步。
    呃？
    这……
    我猛地大吃了一惊！
    原来，这郭四儿知道我与他叔叔郭连升之间的纠葛！
    他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见我扯他后腿，就直接爆发了。
    既然脸皮都撕破了，也就意味着鸿门宴上已经开始舞剑了。
    我只有硬着头皮接招了。
    我要让他知道，我赵龙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咬了咬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郭四儿骂道：“你叔叔那种逼货，所作所为，人神共愤！”
    “他被弄进去，是罪有应得！”
    “被枪毙也是理所应当！”
    “你跟你叔叔一丘之貉，没个好鸟！”
    “本来出了这档子事儿，你本该缩首缩尾，找个地方藏起来多呼吸几天空气，就行了。可你还非要人前露脸，还想借周秘书之手拨正反乱，操尼玛的，你想的太美了！”
    “百姓不可欺！”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郭连升的覆灭，是民心所向，大快人心！”
    “你想救他，别说是赵龙不允许，全县人民也不允许！”
    “当然，周秘书也不会吃你这一套！”
    “你特么的，狂个机巴？”
    一时间，我也是越说越愤怒！
    反正看这势头，我与郭四儿这一战已经在所难免了。
    那我还顾忌什么？
    干就完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反正我赵龙就这样，也不装什么君子雅士了。
    我就是这么粗俗！
    要打架嘛，国粹得骂出来，气势得拿出来！
    “尼玛的……你个小流氓，还在我和周秘书面前提什么正义？你特么就是个蛀虫，黑社会！亡命徒！”郭四儿丝毫不落下风，马上开始了诛心模式：“我和周秘书都是体制里的，专打黑社会！”
    “你还敢在我俩面前蹦哒？”
    “反了你了！”
    “周秘书，你不方便出手。”
    “那就让四哥我，替你大义灭亲！”
    “雷我顶，功劳你收！”
    郭四儿扭头看了一眼周伟，那叫一个义正辞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