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隶和容桓坐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倒不像是回自己的家里,像是在外面做客一般。
沈母也察觉到了自己小儿子的不安,心里也是酸涩。
“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是不是觉得变化有点大不太适应?这都是正常的,但是你的房间布置没有变过,要不我带你回你房间看看?妈妈有让人定期打扫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动过的。”沈母微笑着看着沈隶说道。
沈隶闻言,看向容桓,好像在询问他有没有兴趣去他房间看看。
容桓对沈隶的房间表现出很高的兴致,沈隶心下了然,然后就起身准备带容桓一起去。
“妈,你不用陪我了,我还记得房间在哪里,我带容桓去看看,待会儿吃午饭喊我们就行。”
沈隶还是觉得不太自在,所以婉拒了沈母要陪着一块上楼的请求。
沈母闻言,倒也没有坚持,只是笑了笑,便让沈隶和容桓离开了。
沈隶站在房门口,久久没有开门,容桓见罢,便代替沈隶推开了房门,沈隶也仅仅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就一起走了进去。
“你的房间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呢。”
容桓看到房间的布置和格局,有些意外。
“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沈隶笑着问道。
“和你公寓的布置差不多,但是显然不是的,你这房间和一般的青春期小男孩的房间差不多。”容桓失笑。
沈隶闻言,也无奈一笑,“谁不是从青春期小男孩过来的,你以为我一生出来就是社畜牛马吗?”
“我可没说你是社畜牛马。”容桓赶紧否认。
“你没说,但是不能否认我的状态就是社畜,先是被容肆变着法使唤折腾,后面又遇上你这样一个工作狂上司,我能不做牛做马吗?”沈隶语气里满是哀怨。
容桓察觉到沈隶的怨气,赶紧哄道:
“那也是以前,往后我可不敢了,我们全家都宠着你呢,包括乐崽崽也宠你。”
“瞎说,明明家里是三个小崽子最受宠。”沈隶可不敢承受全家人的宠爱啊,太过了。
“在乐崽崽心里,你都排在我这个大爸爸前面呢,可不是宠你吗?”容桓有些吃味地说道。
沈隶不禁想起上次坐在车里,乐崽崽说的关于家庭成员排名的事情,勾唇一笑。
然后他就给容桓介绍自己屋子里的摆件和奖状,还翻了翻衣柜,给他看了自己高中时期的校服。
“你看,我初高中的校服还在呢,我以为我妈会把它给扔了。”
“不会的,阿姨很疼你,舍不得扔掉。”容桓轻轻握住了沈隶的手,用了一点力。
沈隶感觉到之后,对他一笑,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很明白,这么多年,我是一直和我爸还有自己过不去,和我妈没有关系,这个家里,我唯一愧对的就是我妈了,这么多年连个电话都没有打回家里,她一定很难过。”
沈隶的语气哀落了下去,让容桓觉着心疼。
“没事的,现在弥补还来得及,至于你的白月光,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也不想看到你一直这么自责,活在悔恨当中,沈隶,你该试着走出来了。”
容桓不会告诉沈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不想让沈隶一直记着程源,都说死去的白月光谁都比不了,就算是白月光自己。
沈隶察觉到容桓的潜台词,莞尔一笑:
“白月光?”
“不是吗?程源不是喜欢你吗?”
“关于程源是不是喜欢我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但是据我所知,白月光得是我喜欢他,他才能是。”
“你不喜欢他吗?那为什么你一直忘不了他?”容桓满是醋意地问道。
即使他明白,和一个逝者纠结这个问题是很不道德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一想到沈隶和程源曾经有过一段,容桓就嫉妒得发疯。
“容桓,你脑子没事吧,吃醋吃傻了?抛开他喜欢我这件事,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还是同学,我能不惦记着他吗?”
沈隶白眼直翻,觉得容桓无可救药。
容桓被沈隶骂了之后,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然后道歉:
“对不起,是我多想了,你别生气,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有点嫉妒。”
见容桓和自己道歉,沈隶也没有办法继续生气, 然后无奈道:
“以后不准再这么说了,程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要尊重逝者,明白不?而且,就算程源现在活过来,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只把他当朋友,程源也是知道我只把他当朋友的。”
见沈隶这么认真严肃地和自己解释,容桓相信了他的话,心里也释怀了。
“好,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提起这件事了。”
“哼,这还差不多。”
沈隶说完就躺在了床上,四仰八叉的,很没有形象,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精英模样。
容桓见罢,满是笑意地望着他:
“今晚是打算在这里留宿吗?”
“嗯,在家住一晚吧,我也好多年没有睡自己的床了,晚上好好回顾一下往昔。”沈隶半开玩笑地说道。
“行啊,正好,我也想在你的床上睡一晚。”容桓十分暧昧地望着沈隶,心里想的什么,不言而喻。
听到容桓这么说,沈隶顿时眯起了眼睛,然后就想起昨晚容桓是怎么折腾自己的。
“行啊,不过今天得换一下,订婚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容桓一听,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但是并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晚上任你处置。”
沈隶第一次觉得“任你处置”这四个字这么动听,开始心猿意马。
奈何现在时间点不对,不然他肯定要把容桓就地正法,把他昨晚加之在自己身上的手段,都还给容桓!
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就被叫下楼吃午饭了。
沈隶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心里一软。
“谢谢妈,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沈母听见沈隶的话,当下感动得要掉眼泪,但是又觉得今天是好日子,不能随便哭,强忍了下来。
见罢,沈茉跟着插科打诨:
“妈妈真偏心,一桌子都没有我喜欢吃的菜,儿子是儿子,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小心我说你们重男轻女!”
“瞎胡说,这糖醋里脊不是你喜欢吃的吗?你们兄妹三人都喜欢吃这个菜,赶紧吃吧,堵住你的嘴。”
沈母娇嗔地瞪了沈茉一眼,然后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沈茉的碗里,这才堵住了她的嘴。
“容桓啊,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不用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夹。”沈母又看向容桓说道。
“嗯,谢谢妈,我自己来就可以。”
沈科全程都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全家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的场景,他已经盼了很多年了,现在也算是实现了这个愿望,他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现在也不禁后悔,要是自己早点和小儿子认错,他们一家人是不是就不用分离这么多年了?
不过现在弥补应该也还来得及。
吃完午饭,他们就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直到沈隶露出一丝困倦之意,沈母才把他们放回了房间里。
昨晚折腾得太累太晚,所以沈隶得补个觉,不然下午肯定没精神了。
只是沈隶没想到自己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四点多。
醒来后就看到容桓坐在他的书桌上,翻看他的日记。
沈隶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然后翻身下床,从容桓手中把日记本给夺了过来,并且指责道:
“你怎么可以随便翻我日记本!”
“啧,是你说房间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翻随便看的?才过去几个小时,你就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容桓挑眉,眯了眯眸子,有些危险地盯着沈隶。
沈隶自觉理亏,但是日记本这种东西怎么可以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啊!
“日记本除外,反正,你不能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隶自己也忘记日记本里写了什么东西,但是依稀记得有很中二的内容,被容桓看了,得被他耻笑很久的!
“哦,是吗,反正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回去也没用,我都记在脑子里了。”容桓笑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表示他都记下来了。
沈隶当下就闹了,冲上去和容桓撕扯,但是被容桓一只手就给制裁了。
“别闹,我都已经看完了,你总不能从我脑子里把这些东西给挖出来吧?”容桓失笑。
“你丫就是故意的!”
沈隶被逼得京腔都出来了,让容桓笑得停不下来。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偷看你日记的,等回家,我也把我日记本找出来给你看,这样行吗?”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回去不认账,你就完了!”
“好,一定认账,不闹了哈。”
容桓拍了拍沈隶的背部,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让沈隶靠坐在他的腿上,面对着自己。
沈隶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刚想下去,但是一想,两个人都是订过婚的关系了,暧昧一点,好像也不过分,便也没有急着从容桓腿上下去,反而还搂住了容桓的脖颈腻歪了一会儿。
容桓爱惨了沈隶这撒娇的模样,和他平日的反差很大,他很喜欢。
“回家后能不能也这样坐我怀里?我喜欢。”
容桓如此直白地阐述自己对沈隶的喜欢,让沈隶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我到现在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之前喜欢男生吗?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沈隶好奇地看向容桓,问道。
“一开始我对你只有上司对下属的欣赏,你工作态度很好,而且很负责,做事也是滴水不漏,我们俩在工作上很合拍。”
“感情你是看上了我的才华啊——”沈隶一脸鄙夷,他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呢。
容桓低声一笑,没有反驳,然后继续说道:
“后来我发现你很有人格魅力,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是一类人,所以我才会被你吸引,至于要说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在潜移默化之间,发现对你有占有欲,如果你被阿肆叫出去,我会不开心,不想你和其他人有过多交集,不管男的还是女的。”
闻言,沈隶不禁笑了。
“难怪那时候容肆找我,我觉得你说话阴阳怪气的,原来不是我的错觉,你可真小心眼。”沈隶嘲讽道。
“对喜欢的人就是小心眼,要是我对你大大方方,你现在能和我订婚吗?”
容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在喜欢沈隶这件事上,他不会有丝毫的退让。
“咚咚咚——”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突然敲门声响起,把沈隶吓了一跳,赶紧从容桓腿上下来,然后走过去开门。
是沈长鸣。
“爸妈问你们晚上想吃什么菜?”
“我都可以,中午那么一大桌子菜都没吃完呢,晚上接着吃就行了,不要浪费,我们晚上还要在这里歇一晚,明天早上再走。”沈隶顺便把自己和容桓要在家里留宿这件事告诉了沈长鸣。
沈长鸣对此也很意外,更多的还是惊喜。
“行,我等下和爸妈说一声,他们肯定很高兴。”
“嗯。”
沈长鸣往沈隶房间看了一眼,见容桓坐在凳子上,满是笑意地看着沈隶的时候,突然就放心了。
或许弟弟和容桓在一起,真的会幸福的吧。
“还有事吗?”
沈隶见沈长鸣一直盯着容桓看,略微有些不爽,问道。
“你和容桓,真的打算过一辈子了吗?”
“对啊,不然订婚干什么?”沈隶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行,你确定就行,我这个当哥哥的除了祝福,多的也给不了你,但是如果你受欺负了,别忘记你身后是沈家。”沈长鸣说这话的时候提高了声调,还特地看了容桓一眼。
容桓了然,大舅哥这话,就是在点他呢。
“谢谢大哥,我知道的。”
沈隶淡淡一笑,觉得他大哥有点意思,故意在容桓面前这么说,示威呢这是,不过也是为了他好,他也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