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讲究的迪奥发丝凌乱，衣服还是刚刚的睡衣，脚下连鞋都没有穿。他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慌乱和恐惧。
    看到米亚和乔尼待在同一张床上，迪奥的表情扭曲起来，宛如被夺走珍宝的守财奴，猛地扑向米亚。
    心中一凛，史比特瓦根害怕迪奥对米亚动手，急忙抓住了他：“你发什么疯？米亚只是头小熊，可禁不住折腾！”
    迪奥拼命挣扎，但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身体还很虚弱，挣脱不开史比特瓦根的禁锢。
    乔尼刷地从床上起身：“我什么都没干，只是在和米亚聊天。”
    尝试了好几次，发现没法挣脱史比特瓦根的禁锢后，迪奥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盯着床上的小熊，绿眸蒙上了浅浅的水雾，哑声道：“米亚，跟我回去。”
    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
    但米亚明白，这对迪奥来说，相当于做出了让步。很多时候，迪奥连这么几个单词都不会说。
    往日，只要迪奥给出台阶，米亚都会乐呵呵地接下，可是……
    乔尼和史比特瓦根的样子在脑海内浮现，米亚抓紧茶杯，低下头不敢看迪奥，慢吞吞道：“你刚才摔疼我了……”
    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迪奥放软声音：“跟我回去。听话，好吗？”
    米亚死死盯着茶杯，仿佛里面有《蒙娜丽莎》。
    迪奥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很久，才想起在外面等他的米亚。他打开门，却发现米亚不见了。
    史比特瓦根的话在脑海里阴魂不散，难言的巨大的恐惧下，迪奥发了疯似地找，终于找到了她……
    但米亚不愿意跟他回去。
    海啸般的恐惧和愤怒涌上心头，迪奥目眦欲裂，吼道：“你怎么敢背叛我？！臭婊……”
    砰！
    乔尼闪身向前，一拳捶向迪奥的腹部。
    迪奥脸色一白，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痛苦地喘息着。
    脸上透出淡淡的冷意，乔尼挡住迪奥看向米亚的视线：“决斗你输了，你要给米亚道歉。”
    迪奥恶狠狠地瞪乔尼：“这是我和米亚的事情。”
    乔尼对上迪奥的视线，眼神如刀刃般锐利：“愿赌服输。这是决斗前就约定好的条件。”
    史比特瓦根冷声道：“迪奥，别耍赖，这样太难看了。”
    迪奥转过头，想看乔尼身后的米亚。乔尼面无表情，走过去挡住了。
    迪奥不死心地试了好几次，但乔尼却像蚂蟥一般紧跟不放，不给迪奥一点机会。
    迪奥不管挡路的乔尼，盯着米亚的方向，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栗：“米亚……”
    米亚没有回话，用沉默表示了她的态度。
    乔尼认真地重复：“道歉。”
    迪奥紧咬着唇，没有血色的唇瓣被咬破，疼痛和血腥味刺激着紧绷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米亚，跟我回去，我给你道歉。”
    米亚甜甜软软的嗓音传来：“迪奥……”
    闻言，迪奥眼里浮现了浅浅的光。
    “不行。”
    乔尼打断了米亚的话，冷冷地注视着迪奥。
    “‘回去道歉’只是你的借口吧。等米亚跟你回去了，你就会利用她的心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米亚的话停下了。
    心脏一紧，迪奥的声音藏着微不可察的哀求：“米亚，我是你哥哥。”
    乔尼坚定地挡在米亚身前：“道歉！就现在，就这里。”
    迪奥等了许久，米亚都一言不发。
    眼里的光熄灭，迪奥垂下头，凌乱的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史比特瓦根浑身一凉，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不禁抓紧了手里迪奥的胳膊。
    为了控制迪奥，史比特瓦根将他的手反剪到了背后。在背后这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视角里，一把小刀正悄悄从迪奥睡衣的袖口滑出。
    突然，米亚说话了：“乔尼，谢谢你，你让开一下吧。”
    米亚不会是要原谅迪奥吧？心往下一沉，史比特瓦根产生了一丝无力感。
    乔尼抿抿唇，踟蹰片刻，让开了。
    迪奥看见了被乔尼藏到身后的米亚。
    小熊坐在床上，眼里不是他想象的漠然，而是如往常一般温暖的爱意。
    迪奥愣了一下，慢吞吞地收回小刀。
    小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爪叉腰，似乎想增加一点自己的气势。
    “迪奥，我是有痛觉的。”
    “每一次。你把我扔到床下，拍进壁炉，扎我的脸，掐我的脖子……我都是会疼的。”
    米亚的话仿若冰做的刀子，扎得心脏又疼又冷。明明方才是那么想看到她，迪奥此时却低下了头，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米亚的眼睛泛起水光。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你只是刚好特别了一点。”
    “我能从里面感受到爱，但是……我是人，不是石头。我会疼，会难过，会哭泣。”
    “我好想你能温柔一点。”
    “一点点就好，米亚不是贪心的小熊。”
    “比如、比如，偶尔能跟米亚说声‘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米亚身体一软，从床边跌向地面。
    “米亚！”
    迪奥挣脱史比特瓦根，接住快摔倒的米亚。
    小熊眼神恍惚，脸颊泛红，身上还飘着股酒香，明显喝醉了。
    “飞飞……”米亚看着迪奥，露出个傻傻的笑。甜腻的嗓音有些飘忽，宛如甜滋滋、轻飘飘的。
    “难怪那么嚣张，原来是喝醉了……”迪奥瞬间松了口气。
    “道歉……坏蛋烧秃了我的毛。” 米亚抱住迪奥的脖子，小狗一般舔他的嘴角。
    迪奥抱紧米亚，眼泪滑落，声音微不可闻：“对不起……”
    身后，乔尼拉着史比特瓦根，静悄悄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史比特瓦根面露担忧：“真的没问题吗？小熊的力气那么小，把她跟迪奥放一块……”
    乔尼拍拍史比特瓦根的肩膀：“没问题的，他们可是家人啊。刚刚米亚摔倒，迪奥可是第一个跑过去接她的。明明他被你抓着，还离米亚最远。”
    史比特瓦根讪讪一笑：“我下意识想接米亚，所以松了手……幸好那小子没干傻事。”
    “走吧走吧。”乔尼抓住史比特瓦根的胳膊，拉他离开。
    史比特瓦根欲言又止：“乔尼啊，米亚是比其他女孩子活泼一点，但是……”
    乔尼点头道：“米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史比特瓦根眼睛一亮：“我有两张马戏团的票……”
    “马戏团？我明白了，我会转交给米亚和迪奥的。”
    “不是这个意思……”
    “啊？是我和迪奥吗？谢谢。”
    “……”
    两个不在同一频道交流的人走远了，而米亚也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着了。
    翌日。
    米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迪奥的怀抱里。
    这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
    她和迪奥都没穿衣服。
    怎么回事？
    昨晚被只融化衣服的触手怪袭击了？！
    小熊满脸慌乱，扭动身子，想挣脱迪奥。
    她越动，迪奥就抱得越紧。经过十多分钟的努力，小熊终于利用自己小巧的体型，逃了出来。
    小熊累坏了，观察了一阵确认没有触手怪后，坐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爪子，小熊咂咂嘴：“手感真棒。”
    挣扎的时候，她摸到了迪奥的胸肌。
    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她偷偷健身了，饱满、软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迪奥在她面前总是严严实实的，她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样。男大十八变啊。
    打量了一下迪奥清瘦的脸庞，米亚摸摸下巴。
    根据她的情报，她昏迷的三个星期，迪奥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不少。可摸起来却……
    天赋怪物？不嗑药也能杀穿奥赛的那种？
    米亚双眼冒光，钻进被子，在里面飞来飞去。
    人体在失去部分脂肪后，肌肉线条会更加明显。米亚利用夜视能力，连吃带拿，非常不要脸。
    忽然，米亚碰到了装着牛奶的保温杯。
    好奇的小熊十分爪贱，研究了起来……
    几分钟后，小熊碰翻了杯子，哇哇大哭。
    哭声传入耳中，迪奥仍沉醉于甜蜜的恍惚，慢吞吞地抬起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
    脏兮兮的小熊。
    迪奥瞳孔地震，脑子一片空白，忽地有点想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