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奥带米亚去了他的房间门口。
    “在外面等等，一会儿带你吃早饭，有你喜欢的巧克力布丁。”
    迪奥放下米亚，自己进去了。
    迪奥进去后关上了门。但米亚透过开关门时的门缝，瞧见了里面台风过境般凌乱的房间，地面还有许多陶瓷碎片，看着就肉疼。
    迪奥这个生气就爱砸东西的习惯真是跟达利欧一模一样……
    米亚撇撇嘴，摸了摸额头。
    达利欧总是会随手拿东西砸人，里面最难搞的是酒瓶。玻璃碎片会扎进皮肤，得用镊子一点点拔，地面洒满碎片，不扫干净就会扎脚。
    米亚有一次被砸破了脑袋，额头破了个大伤口。幸好没留疤，不然就成哈利波特了。
    米亚不是没说过迪奥这个习惯，但他要不不理人，要不就用恐怖的眼神看她……
    “熊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呀？”
    小熊站累了，抱膝坐在地上，望着房门出神，仿佛操心的老母亲。
    吱呀——
    迪奥打开门，看到米亚眼神呆滞，不像往日一般活泼。
    眼里划过一抹阴翳，迪奥蹲下身：“怎么了？”
    米亚打了个哈欠，露出米粒似的小白牙：“累了。”
    迪奥挠了挠米亚毛茸茸、胖乎乎的小下巴，手法跟撸猫似的：“回去睡觉？早饭我叫人拿过来。”
    “我想去饭堂，那里热闹。”
    眼里冒出小星星，米亚朝迪奥露出灿烂的笑。
    “你要送我什么呀？”
    米亚的态度和往日一模一样，迪奥没看出什么不同。
    烦闷的感觉退去，迪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米亚：“毛毛虫变成蝴蝶了，但蝴蝶的寿命一般比较短……”
    那是个透明的标本盒，里面放着一只白色的小蝴蝶，背部被一根针固定着。
    米亚认得这种蝴蝶。它在伦敦很常见，因为严重的环境污染，翅膀总是被煤灰染成灰色，很少能看见它干净的模样。
    黑眸泛起水光，米亚接过标本盒：“这是……我们养的那条毛毛虫？”
    迪奥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点头。
    米亚摸着标本盒，仿佛能触碰到蝴蝶雪白的翅膀：“它死掉了吗？”
    米亚不擅长养东西，但还是将毛毛虫养大了。
    她原本想和迪奥一起看破茧的蝴蝶，被尸生人啃食的时候，最后的念头便是这个。
    没想到蝴蝶已经死了……
    泪水在眼眶打转，米亚揉了揉眼睛。
    迪奥微微皱眉，用手帕给她擦眼泪：“我按那个老教授说的方法养了。”
    “我知道。迪奥肯定很认真地养了。”
    米亚放下标本盒，小爪子抓住迪奥的手指，湿润的黑眸带着笑意。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蝴蝶。”
    小熊的眼睛清澈极了，只有期待和感谢，没有一丁点责怪。
    迪奥皱起的眉头松开，声音带着点少见的温柔：“我做成了标本。那个教授说做得很好，完整、美观。标本可以放很久，我们看这个吧。”
    听着挺有道理，但怎么感觉有点怪？
    米亚绿豆大小的脑子思考了半秒，没想出来，便放弃了。
    她抱住迪奥的手，蹭了蹭：“等事情结束了，我们把它挂到家里的客厅吧，那样每天都能看到。”
    小熊的蹭蹭很舒服，温暖柔软，还有丝绒般柔顺的绒毛。迪奥很喜欢她的亲昵，嘴角微勾。
    不管怎样，米亚最喜欢的还是本迪奥！乔尼的挑拨离间完全没用！
    在心底唾弃着木大的乔尼，迪奥像得胜的公鸡，洋洋得意地收好标本，抱米亚去食堂。
    米亚没搞懂迪奥的情绪变化，小小的脑子冒出大大的问号。
    过了一会儿，米亚在食堂吃上了早饭。
    甜牛奶、炸鸡腿、红烧肘子、番茄意面、巧克力布丁……
    全是米亚喜欢吃的，丰盛到像断头饭。
    小熊目瞪口呆，嘴角流下口水。迪奥坐在旁边，默默用银质刀叉把食物切成小块，放到米亚的小碟子里。
    今天史比特瓦根和乔尼也在。
    两人看看米亚的饭，又看看自己普普通通的香肠配烤土豆饼，顿时双眼冒光。
    史比特瓦根一脸认真：“米亚啊，早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分担一下吧。”
    乔尼有些不好意思：“米亚，我可以尝一口巧克力布丁吗？一口就行。”
    米亚擦擦嘴角的口水，面露纠结：“这个，我……”
    迪奥直接打断，冷声道：“不行。你们想吃，自己去厨房叫人做。”
    史比特瓦根撇撇嘴：“最近那么忙，哪有空啊……”
    乔尼讪讪一笑，低头吃饭。
    乔尼来了帮派之后，活动范围就被限定在卧室附近，完全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乔尼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被软禁了，而朋友们瞒着他巨大的秘密。但某种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去深究比较好。
    史比特瓦根拍了拍乔尼的肩膀，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米亚，你变成巨熊之后，背后有一条咬合的白色条状物，像错开的牙齿。现在变小了还有吗？”
    乔尼点头道：“我也看到了。你的毛是红色的，那个东西很显眼。不过当时太乱，后面就忘了这事。”
    迪奥放下餐具，向米亚投去好奇的视线。
    “我身上还有这种东西？”米亚一脸懵逼，爪子伸到背后摸了摸，还真摸到点凸起的东西。
    史比特瓦根摸摸下巴：“干什么用的？装饰品？超能力装置？”
    米亚摇摇头：“不知道啊，替身没告诉我。”
    眼里闪过一抹精芒，迪奥敲了敲餐桌：“行了，吃饭就吃饭。吵死了。”
    虽然迪奥昨天丢了超级大的脸，但大家还是怕他的，便停止讨论，吃起了早饭。
    今天迪奥意外地很绅士，帮米亚把食物全切成了适合入口的大小。
    小熊太小只了，人类的食物对她来说很大，平时吃东西都要靠撕靠扯，嘴巴和爪子累不说，身上还会弄得脏脏的。
    但今天迪奥全帮米亚切好了，她只要张嘴吃就行。
    圆溜溜的眼睛弯成月牙，米亚飞快地用叉子叉着碟子里的菜，周围似乎还飘着幸福的粉红小花。
    米亚偶尔会朝迪奥傻笑几下，换来他嫌弃的视线。不过，迪奥手里分割食物的动作没有停下。
    见状，史比特瓦根暗暗松了口气。
    他其实很担心迪奥因昨天的事情记恨米亚。
    当一个百依百顺的人突然反抗，巨大的落差感往往会导致一些不理智的情绪。
    幸好，迪奥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史比特瓦根扬起一抹浅笑，忽地感觉土豆饼变好吃了不少。
    看着态度好了不少的迪奥，乔尼心里也非常欣慰。
    家人之间肯定要好好相处、互相爱护，迪奥之前也太不像样了。看来昨天的决斗还是有用……
    等等……
    乔尼灵光一闪。
    昨天他说了那么多，迪奥都不为所动，被狠揍一顿后，反而给了点反应……
    难道。
    比起嘴巴，拳头对迪奥更有用？
    感觉发现了新的跟迪奥相处的方法，乔尼先是一喜，随后陷入苦恼。
    作为一名绅士，对别人动手也太不礼貌了……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乔尼非常纠结，完全没尝到土豆饼的味道。
    片刻后，米亚吃完了早饭，迪奥才开始吃他的那份。
    小熊吃得饱饱的，像个粉色的球，躺在餐桌上休息：“迪奥，你今天对我好好哦。”
    迪奥瞪她一眼：“我以前对你不好？”
    “都好，但今天更好。”米亚挤出个讨好的笑。
    迪奥冷哼一声，不想理她。
    史比特瓦根吃完早餐便去忙了。现在帮派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闲人乔尼也吃完了，但没有走，在餐厅看起了报纸。
    少年认真地看着报纸的新闻，眉宇间仍透着几分忧郁，但已经没有昨天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迪奥吃完最后一口番茄意面，打量了乔尼一会儿：“要是内疚的话，就用波纹救救人吧。这里受伤的人很多，他们需要你。”
    乔尼明白迪奥是指杀人的事情。被故意遗忘的血腥味盈满鼻尖，胃里一阵翻涌，乔尼捏紧了报纸。
    几秒后，乔尼松开报纸，弯起嘴角：“迪奥，谢谢你。”
    也许通过帮助别人，能清洗一点他身上的罪孽吧……
    迪奥人真是太好了，昨晚被打哭了，今天还那么为他着想！
    迪奥抱起米亚就走，没发现乔尼眼里的感激：“具体的安排你去找史比特瓦根。别打听不该知道的东西。”
    乔尼有波纹又怎样？还不是成了本迪奥的免费劳动力？
    到时候让乔尼一天工作25个小时！
    脸上挂着能被吊到路灯上的笑容，迪奥带米亚回去了卧室。
    他把米亚放到书桌上，脸颊泛红，双手抱胸，沉默不语。
    米亚歪歪头，没搞懂迪奥又发什么颠。
    许久，迪奥艰难地开口。
    “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