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迪奥和乔尼有说有笑地聊天的模样，史比特瓦根愣住了。
    这两个家伙怎么突然关系那么好？
    迪奥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向史比特瓦根：“人呢？进来啊。”
    乔尼满脸好奇，探头想透过门缝看外面的人。
    史比特瓦根往旁边让了一步：“进来吧。”
    话音落下，刺青和狗蛋走了进来。
    刺青身材高大，脸上纹了巨大的紫色蝴蝶刺青，手臂绑着绷带，似乎是受伤了。狗蛋比刺青瘦小一些，耳后依旧别着红色的羽毛发卡。
    两人脸色苍白，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
    他们先是弯腰朝迪奥打了个招呼，才走到史比特瓦根旁边。
    史比特瓦根隐瞒了两人黑帮的身份，把他们介绍给了乔尼。
    刺青和狗蛋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可身上那股隐隐散发出来的凶狠气息，显示着他们并不是普通人。
    乔尼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今天治疗过的病人身上的伤很严重，看着是刀、枪之类的武器造成的。什么地方会经常出现这种伤者？
    而且，刺青和狗蛋看着也不像普通人。
    史比特瓦根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米亚和迪奥有钱的原因会跟这个有关系吗？
    乔尼捏紧拳头，朝刺青和狗蛋挤出温和的笑容：“你们好。”
    狗蛋笑了笑：“你好。波纹的事，史比特瓦根和我们说过了，以后你治疗的事情由我们负责。如果有别的问题，都可以找我们。”
    刺青朝乔尼竖起大拇指：“兄弟，真是谢谢你了！大家的伤好了很多。”
    两人还说了好几句，都是感谢的话，态度非常好，仿佛已经把乔尼当成了朋友。哪怕心中抱有深深的疑问，乔尼都做不到冷待对他友好的人。
    乔尼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些许，摆摆手：“不客气，能帮到你们就好。”
    几人寒暄了一番。
    迪奥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
    米亚在迪奥手里睡得正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迪奥温柔地注视着米亚，用手指捂住圆圆的熊耳朵，帮她阻隔聊天的声音。
    刺青偷偷瞧了迪奥一眼。
    刺青并不知道那熊是米亚，在他眼里，迪奥正和一只玩偶熊深情对视，极其诡异。
    刺青用手肘撞了撞史比特瓦根，小声道：“老大这是在干什么？过家家？”
    刺青已经很久没见过迪奥了。
    照理来说，帮派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老大不仅不露面还玩玩偶熊过家家，刺青本该是感到不满的。
    但他不敢。
    自迪奥上任以来，他那高效又狠厉的手段给所有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得罪过迪奥的、被迪奥盯上的人或帮派，总会很快就因各种理由消失。连那些老谋深算的狠角色，在迪奥手里都撑不到几个回合，便被猫逗老鼠似的玩死了。
    在迪奥的带领下，礼帽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飞速发展着，手底下的人都拿到了不少好处。刺青家里多了好几个胸大腰细的美艳“女仆”，狗蛋的茶叶从碎茶换成了大红袍，史比特瓦根买起了附庸风雅的油画……
    迪奥是个慷慨的首领，他有一口肉，手下就有一口汤。大家感恩戴德的同时，也对迪奥忌惮万分——如果有一点异心，敌人悲惨的未来就是他们的未来。
    因此，刺青只敢在梦里嘀咕几句。
    狗蛋瞪了眼刺青：“老大干什么关你屁事？老大做事自有他的理由。”
    史比特瓦根咳了一声：“迪奥，你那熊……”
    叫刺青和狗蛋过来的事情，史比特瓦根先前便和迪奥商量过了。
    一是拜托他们关照下乔尼；二是找人帮忙照顾米亚。
    黑衣人入侵房子的事件，让史比特瓦根和迪奥感觉应该多找几个人来看着米亚。要是那时还有帮派的人在家里留守，不说击退黑衣人，带米亚和乔尼安全撤离是没有问题的。
    米亚玩偶熊的外形太过奇怪，找来的人必须完全忠心，不能向外暴露超能力的秘密。
    于是，刺青和狗蛋成了最好的选择。
    迪奥抬起头，淡淡道：“这熊是米亚。”
    “诶？！”刺青和狗蛋目瞪口呆。
    迪奥皱起眉：“米亚在睡觉，小声点。”
    刺青和狗蛋连忙闭嘴。
    史比特瓦根解释道：“出了点意外，米亚变成了这样，你们的嘴关严点……”
    史比特瓦根把照顾米亚的任务告诉了手下，还敲打了他们几句，让他们保证把秘密带入坟墓才作罢。
    刺青小心地打量小熊。原来这熊是大姐头。粉粉的，好猛男的颜色，不愧是大姐头！
    狗蛋还处于震惊中，手有点抖。大姐头竟然变成了这样，平时生活多不方便啊，得想办法给大姐头弄点小家具……
    迪奥、刺青、狗蛋、史比特瓦根等人的相处带着明显的上下级特征，乔尼心中的疑惑不断扩大。
    刺青、狗蛋对迪奥和史比特瓦根那么恭敬，明显不是史比特瓦根所说的朋友。而且，温青好像也是这样……
    要不要开口问一问？
    脑子一片混乱，乔尼绞着衣角，快把衣服抓破了。
    发现乔尼有些不对劲，史比特瓦根关心道：“乔尼，你怎么了？”
    乔尼回过神来，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没事，波纹用多了有点累。”
    “这样……”史比特瓦根指着刺青手臂上的绷带，“我原本打算让你治一下刺青的伤的。累了的话，一会儿再说吧。”
    “也不是很累，现在就能治。”乔尼走到刺青旁边，拆掉绷带，用起了波纹。
    刺青的伤口在缓缓愈合。
    之前，乔尼在治疗伤者时，内心总会感到平静，仿佛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在慢慢移开。
    可现在，他没有那种平静的感觉了。
    迪奥的话时不时在脑海内浮现。
    “善与恶可不是加减法”
    “杀了人就是杀了人”
    当时乔尼听了只觉得伤心，但现在，他忽地有点明白了。
    迪奥是在提醒他——
    这样的治疗，只是自我逃避的手段罢了。
    刺青的伤不严重，乔尼很快就治好了。
    刺青满脸笑容，拍着乔尼的肩膀，邀请他有空去喝酒。
    乔尼边腼腆地接受伤者的感谢，边暗自要决定要直面“杀人”的问题。
    迪奥人真好啊，昨天被打哭了，还这么为他着想……
    乔尼用感动的视线看向迪奥。
    迪奥被看得浑身发毛，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误以为迪奥是在害羞，乔尼朝他友善地笑了笑，弄得迪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于是，在乔尼的脑补下，迪奥的阴阳怪气成了人生建议。乔尼的好感度单方面地提升了。
    米亚这一觉睡得很香，等她醒来都中午了。
    迪奥带她去吃午饭，饭菜全是她爱吃的。
    迪奥对米亚的态度好得出奇，不仅帮她切食物，还一口口地喂，连“要把胡萝卜切成五角星才吃”这样奇怪的要求都接受了。弄得米亚浑身不自在。
    米亚吞下最后一口巧克力布丁：“饱了。”
    迪奥用纸巾给她擦嘴：“困吗？回去睡觉的话，我给你讲故事。”
    天啊，迪奥竟然主动给她讲故事，以前可是得死缠烂打才答应的……
    米亚搓搓爪子：“你不用忙吗？我看刺青他们都快累成狗了。”
    “只要我想，我可以不忙。”米亚嘴上的肉酱擦不掉，迪奥沾湿纸巾，一点点地擦，耐心得像妈妈照顾女儿。
    迪奥的力度很轻柔，米亚却被他突然的温柔擦得浑身僵硬：“万一帮派完蛋了，我们就又成穷光蛋了。”
    迪奥轻声笑了笑，弯起的绿眸似乎洒着细碎的星光：“没关系，你不是说美国有很多机遇吗？到时候我们过去看看。”
    米亚按照对傲娇的理解，翻译了这句话——
    帮派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作孽啊，温青到底误诊了什么？迪奥的脑子都不正常了吧？
    米亚知道迪奥有多渴望出人头地，能说出这种话，比乔尼突然拿着刀在街上无差别砍人还惊悚。
    米亚灵光一闪。
    迪奥这么好说话，是不是能趁机救下乔尼？
    不过不能急，得把请求混进普通的日常请求里，这样能减少迪奥对乔尼的敌意。
    还有手帕的误会，也得想办法解开……
    米亚扯了扯迪奥的衣袖：“能带我回房间吗？我有东西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