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拙哼笑一声，冷漠地扯了扯唇：“你去找七九了？”
“没有。”许流星立即反驳，“的确在找他，但一直没找到。”
真假参半的话，聪明如陆拙，也需要时间去斟酌一下可信度，但也显然不信她。
两人正僵持着，身后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随着一声清脆的叮铃声响，张今羽提着一双高跟鞋如天使般从天而降。
许流星给她递去一个眼神，是明显的求救信号。
而只是那么一个眼神，张今羽却瞬间领悟到她的心思，“流星，你……”她的视线挪到陆拙身上，笑了笑，斟酌着开口，“拙哥啊，你怎么还没睡？”
她镇定自若地说：“今天我任务太重，一着急，就找流星帮了忙。”
“实在不好意思。”她讪讪的笑，“下不为例。”
勉强和之前编的东西牵扯上，于是许流星跟着她的节奏继续演：“没关系的，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但陆拙丝毫没上套：“那你们怎么没一起回来？”
“还能是为什么？”张今羽挥了挥手中的高跟鞋，鎏金幻彩的鞋面闪着银色的光泽，精致，漂亮，但其中一只的跟断开了，可怜巴巴地悬在鞋底，“我鞋跟断了，流星上来帮我拿一双鞋。”
“但她一直没下来。”张今羽弯了弯眉眼，“我猜她可能找不到我的鞋放在哪里。”
“好在我不怕冷。”她滔滔不绝，也不管陆拙信不信，自顾自地说，“就这样走回来了。”
陆拙瞅了眼她光着的脚，颇为体贴的让了个空隙给她。
张今羽看了眼许流星，意思是她只能帮到这里了，然后淡定地绕过陆拙，走进卧室，轻轻上了锁。
“资本家果真会吃人，今羽勤勤恳恳，却还被克扣工资。”许流星戏精上身，愤然道，“连带我的那份也被腰斩！”
“你真的缺钱？”陆拙抖了抖睫毛。
“是的，所以你能借我一些钱吗？”许流星诚意十足，不像在说谎。
杭敬平付她的租金存在银行卡里，在她那个破公司名下，财务的确有权支取现金用于日常运营，算一算时间，那一百二十万用到现在，大概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需要多少？”陆拙站直，似乎打消了猜疑。
“五十万。”许流星狠了狠心，狮子大开口道，“银行的贷款到期了。”
“许流星！”陆拙沉着声音，老父亲的威风简直做足了，“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啊？不是陆燕衡给的吗？
许流星笑笑。
而陆拙在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中完全读懂了她的想法，他捏了捏眉心，然后说：“卡号给我，我明天打过去。”
许流星果然从书房找了支笔，在便利贴上写下了一串长长的数字，恭恭敬敬地递过去：“感谢拙哥！”
陆拙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我很快就能还上。”许流星信誓旦旦道。
闻言，陆拙皱了皱眉，耐心地等着看她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听她嬉皮笑脸地说：“你忘了杜家要招管家吗？”
陆拙动了动唇，话还没说，又被许流星堵上：“他们欠我的，偌大的杜家多一个管家也不嫌多，但我可是在他们的游轮上出了意外。”
“这件事真要闹起来，我的名声不重要，江筱卿看起来脸皮挺薄的，就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这份委屈了。”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杜家又如何，朗朗乾坤下，他们还能把我灭口了？”
“……”何止灭口，他们甚至能让人消失得灰都不剩一粒。
本以为陆拙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她，许流星甚至已经编造了三种劝服他的理由，但是……
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情绪不明地转身走向书房，在门口，他回眸，轻轻说了句：“你进来。”
书房从未上锁，陆拙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这里。
书桌上，依然乱七八糟的摆着几本厚重的书，黑色的印刷文字密密麻麻，没半点彩色，死气沉沉的，让许流星看着都觉得心烦，只有那两只颜色鲜艳的杯子，给这一隅添上些俏皮的活力。
许流星关上门，陆拙拉开抽屉，里面躺着她交给他的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下面，压着一本全英文的科研杂志。
他翻开，一下子定位到了准确的地方，拍在桌上，指尖落在里面的一行字上。
许流星凑过去看，立即皱了眉，然后烦躁地瞪他一眼。
怎么？想讽刺人也不带这样的，她是没什么文化，但也不甘心这样被侮辱。
但陆拙显然没有那个意思，他无视许流星晦暗的神情，又翻开了那本笔记。
这次许流星终于注意到，笔记本上的一行化学式，和那本杂志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这项科研中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研究结果，一种针对胰腺癌的小分子靶向药物，全化学合成，在临床应用中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且极大程度的攻克了现有抗癌药物饱受诟病的耐药性、副作用……”
即使听不懂，许流星仍认真在听，但陆拙突然不说话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嘲讽般的笑：“反正你也不懂。”
许流星：“……”
“你只需要知道，这篇论文是今年才发表的。研究成果属于滨海大学名下的一所生化实验室，这所实验室算不上顶尖，能做出这种成绩简直让人震惊。”
陆拙合上杂志，看着许流星，慢声慢调地说：“这其中有多大的利益，你可能不会关心，但研究员的署名中，有一个人……”
“倒是和你有点关系。”
说着，他扬了扬唇线，说出一个许流星不怎么想听到的名字：“许骆。”
“他的署名排在第二位。”
许流星愣住。
排第二？是很厉害的意思吗？
“他们的研究路径和你笔记本上记载的化学合成式，是同一个方向。”陆拙像是在自言自语，“但笔记本上的内容更复杂，我觉得笔记主人意图不在攻克胰腺癌。”
“而是创造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