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星还是觉得不妥，赶紧改口：“也别挖眼睛了，看一眼而已，又不会掉层皮。”
七九没理她，抱着人七拐八拐围着酒店和附近的公园绕圈子。
许流星想了半晌，还是纠结于他要挖人眼珠这种残忍血腥的事，又强调道：“不准去挖别人的眼睛！听见没有？”
“听见了。”七九淡淡地答。
许流星望着他的脸，眉头舒展，得寸进尺道：“也不准随便砍人胳膊……腿也不行。”
“……”
七九敛笑，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我不是……”许流星肠子瞬间悔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她这个猪脑袋。
七九把她小心放下。
前方，是一条灯光斑斓的小巷，两侧都是些特色小吃摊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吃酒酿丸子？”他看着前面一家热气腾腾的手工汤圆铺，认真建议道，“你刚吐过，吃点酸酸甜甜的会好受一些吧？”
他怎么知道她吐过？
不对，她就没吐过！就是哕了下！
“……”许流星又抠了抠手指，“可以。”
等餐的时间里，七九垂着睫一直不说话，气压低低的，他虽然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但头顶分明是有乌云翻滚，面前的一尊雪人像是裹了层灰，阴沉沉的冷。
周遭欢快又放肆的嬉戏在此时都变得刺耳。
“我是心疼你。”
“吓到你了吗？”
两人一起开口，连字数都拿捏到一致的默契度，但呼吸碰撞的瞬间彼此就都明了。
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正欲开口解释。
“桂花酒酿丸子、雪梨酒酿丸子好嘞，两位请慢用！”店小二横插一脚，笑得毫无城府。
打乱了许流星的思绪。
她把桂花酒酿丸子挪到自己面前。
“小心烫。”七九看着她，出声提醒。
许流星吹了吹，才凑到嘴皮，“哎唷——”却还是被烫了一下。
七九伸手过来，指腹贴到她的嘴皮，给她揉了揉。
动作很轻。
像是怕粗糙的手把她的皮肤划破。
他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流星突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隔壁桌的情侣在聊着新上映的电影。
好像是在聊一个爱情片，两人因着某些观点，渐渐从讨论，变成了争论。
最后竟然面红耳赤起来。
女生找不到助力，随机抓了许流星帮忙。
“小姐，你来评评理，他说我们女人慕强，就是爱慕虚荣，想攀高枝，这合理吗？”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说这是男女观念差异，男性择偶温柔为上，女性择偶强者为上，这本就是默认法则啊！”
“那你说我要结合自己条件考虑，就是觉得我配不上强者呗！”
“你敢说你爱慕的是哪种强者吗？有钱就代表强吗？”
“哦！那你穷你还有道理咯，你穷你强呗！”
“反正我没说你！祖宗！”
许流星还没插上嘴，两人又掐起来了。
七九默默把她拉到身后，一脸冷漠地瞧着两人吵。
最后那对情侣把小桌子都掀翻，老板不得已上前劝架。
好在七九和许流星的丸子都吃完了，两人赶在人群汇聚前，赶紧付钱走人。
许流星的情绪没受到那场小小闹剧的影响，她看了眼天色，感觉赶得上电影院的深夜场。
“小九，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现在？”七九皱眉，“你该回胥山了。”
“回望帝春也一样。”她拉着他就往商场的方向走。
七九的心脏又被许流星不经意的一句话挑拨得没了分寸。
望帝春和胥山一样？
对她而言，都是家吗？
可以吗？
只要她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永远做弟弟也可以。
“你呢？”
“什么？”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
许流星晃了晃头，那个瞬间她脑子里弹出来的居然是七九那张脸。
不，他并不在她的审美范围，因为他漂亮得太遥远了，遥远到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矛盾极了
本来就够遥远了，还需要逃离吗？
她形容不出来。
但七九像个花孔雀招展着彩翼竭力推销自己的模样，又让她觉得可爱。
“我有钱，也很强。我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学什么都可以学得很快。”
许流星回头看他，虽然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很多人会纠结这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但这一刻她很认真：“如果只是结婚，门当户对最重要。”
“但如果是爱……”
“爱这个字太神圣了，不可以带有功利心去看它，你爱上一个人时，他的一切你都会接受。”
许流星向他靠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脖子：“小九很强，但姐姐希望爱上你的女孩，她不是因为你的强大才爱上你的。”
七九抓住她停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轻轻往后带，最后落在脖子后面那块葫芦状疤痕上。
许流星指尖一颤，是她太不细心了，其实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分辨。
是疤痕，而不是胎记。
七九低着头看她，调子慢悠悠地，又或许是夜沉了，也多了些懒怠：“姐姐，这不是胎记，是烟头烫出来的疤，这是那个人做的唯一一件好事，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因此感激他。”
话罢，他松开手，但许流星的指腹却依然停在那道疤上，没有抚摸的动作，也舍不得挪开，好像在执着什么，突然，眼尾下沉，双眼聚起的眼泪骤然滑落。
糟糕，她还是没有忍住。
但好在影院灯光暗。
然而七九看到了她迅速泛红的双眼，她在竭力隐忍，但影影绰绰的水痕无法骗人。
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让她心疼。
这不过冰山一角，但是，他舍不得了。
七九抬指轻抚上她的眼角，声音柔柔地响在她耳畔：“你再这样撩拨我，我会疯的。”
“不会有人因为我的强大而爱我，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爱我。”
“姐姐，请你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许流星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实在忍不住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