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线索，和人海茫茫里捡人头，这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所以这些天特殊营一鼓作气全都在各处蹲点呢。
陆玖有他们的战场，宋薇自然也有自己的战场。
这几天，大伙的重心在于观察曹凤凤的身体排异现象，以及那几个敌特份子的伤情。
曹凤凤的身子很争气，手并没有出现排异现象，断掉皮肉正在重新生长愈合，骨头也在缓慢的自愈当中。
陈志华被多次约谈问话后，也得到证实身份没有问题。
不过他们的家是回不去了，且不说这个环境不适合两个孩子生长，仅仅是村里人，只怕也会用有色眼光看他们。
敌特分子，这可是比什么土豪劣绅投机倒把的人还要可恨的人啊，老曹是死了，可他的种还在，村里人又怎么会善待他们。
再者，陈志华虽然身份初步判断为没有问题，但按照流程也需要观察监督一年才能真正的自由。
经过组织商议，最终还是由一个纺织厂接纳了她，同时也给他们安排了家属宿舍。
这个纺织厂规模挺大，里头不但有家属楼，甚至连职工学校，职工卫生室都有。
不过现在学校暂时停课，但是学校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嘛。
以前，陈志华没条件也没机会进工厂，现在因祸得福反而有了进工厂的机会。
很快，她就投入了正常的生活，一面工作，一面照顾儿子，偶尔会过来看看曹凤凤。
据说曹凤凤在醒来的当晚也曾哭着找妈妈，不过当时弟弟发烧了，所以陈志华一直在照顾曹龙龙无暇顾及曹凤凤。
为什么说是据说呢？
因为那天宋薇晕倒了，并没亲眼见到。
她见到的曹凤凤沉默寡言但也坚强独立，她可以说是最好带的病人。不管医生能说什么她都会乖乖配合，护士打针或喂药她也从不抗拒，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别的小孩动不动就会哭唧唧的找妈妈，可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妈妈。
大伙都觉得她乖得不像话。
对于大家的夸赞，曹凤凤也只是露出一个苦笑。
不是那种作秀的苦笑，而是真的仿佛历经沧桑的苦笑。
对此宋薇觉得很怪异，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怎么能够露出看破红尘的笑容呢？
有那么一瞬宋薇都要怀疑曹凤凤是不是也重生了，又或者被人魂穿了之类的。
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别人又有什么不可能？
不过，面对宋薇的试探，曹凤凤只觉得很茫然。
对于这个医生姐姐曹凤凤是非常喜欢的，那天，就是这个姐姐跟她说她很重要，所以她才选择活了下来。
所以面对宋薇，曹凤凤愿意交付自己的真心。
“姐姐，我不是不想妈妈，是妈妈不需要我，妈妈的眼里只有弟弟，即便妈妈过来也只是挂念着弟弟有没有吃饭，在家有没有乖，即便带着弟弟一起过来也只会关心他有没有乱跑，左右都不是为我来，为什么还要她过来呢？”
宋薇听着很是震惊。
曹凤凤敛眸继续平静地开口：“我已经习惯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以后等我的手好了，我会好好学习，我会努力像你们一样，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军医，我会比谁都优秀，让妈妈知道我虽然是女孩，但我也并不差的。”
听到这里宋薇的内心酸涩不已，她默默伸手揉了揉曹凤凤的脑袋：“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现在上到几年级了？”
曹凤凤遗憾地摇摇头，眼底有落寞。
“我们村没有小学，要上学得到隔壁村子，不过妈妈说女孩子读书浪费时间，所以我没读过书。但是我会写我的名字的，我还认得一些字，都是隔壁小虎回来教我的。”
宋薇彻底动了恻隐之心，而后还跟燕妮新妮说了这事儿。
新妮燕妮本来就是爱心泛滥的主儿，了解了曹凤凤的故事这还得了，一个张罗着给她翻找小学的书本，一个则捣鼓着弄些铅笔写字本之类的。
不就是学习嘛，她们会啊！
大伙有空就来卷一卷，给她开开小灶学习一下怎么了。
反正她这伤筋动骨的，少说也得在医院躺一个月呢，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学点东西。
她们这么一整，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知道了，于是每天都有人来接力给曹凤凤上课。
曹凤凤感动不已。
不过她的右手还废着，只能学着用左手抓笔。
在这如火如荼的学习热潮中，陈志华过来了。
彼时正好是燕妮给曹凤凤上课，教她认拼音呢。
陈志华大为不赞同，一是浪费护士同志的时间，二是姑娘家家学习有什么用，她是男孩子还差不多。
燕妮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更别说这段日子也没少听陈志华偏心的事儿，她本来就对陈志华不满呢，如今陈志华算是撞枪口上了。
于是乎燕妮也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凤凤妈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说女孩子读书没用？你没看到咱们医院有这么多女医生女护士？这里的谁不是靠读书进来的呀？怎么会没用呢？
你再看看电视里的人，报纸上的人，哪一个好单位好工作不是靠读书换取的？
人会因为性别而遭遇不公与歧视，但知识不会，知识不分男女谁都有学好它的权利。
而且咱们的领导也说了，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我……我这不是担心拖累你们占用你们的时间嘛。”陈志华有些窘迫，讪讪地找借口。
“凤凤这么乖，这么听话，小小年纪遭遇了这么大的挫折，身边也没个照顾她的人，我们乐意为她付出。”燕妮夹棍带棒地回答。
宋薇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陈志华被燕妮同志一番敲打，臊得慌。
担心燕妮把人家惹急了，回头人家还得怪自己闺女多嘴，宋薇连忙进来。
“凤凤妈妈来了？最近工厂生活适应得怎么样？”
陈志华转头看到是曹凤凤的主治医生过来了，连忙露出一个得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