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锋是在医院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如果他明天就要死了,他希望今天能将研究的进度再往前提上一提,起码的跟别的伙计有个交代,而不是躺在医院里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
孟今章留下来跟他沟通,宋安华黄耀宗二人带着菖蒲去了最前面,跟坐诊的大夫交涉之后,菖蒲临时换了一身衣裳坐在了诊室里面正式开始。
说起来是县医院,但是平时也没有多少病人来,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能熬就熬,熬不了大队卫生室花了一两毛弄点药压压就行,医院里面除非万不得已,有谁能住的起啊!
参加考核的大夫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不算单薄但是看着有点虚,对菖蒲这个小丫头十分的感兴趣。毕竟,他是知道黄耀宗的身份的,能被黄耀宗亲自带过来接受考核的人都不简单。
“菖蒲,好名字啊。我们这一代姓菖的人可不多。念过书吧?”
菖蒲回答道:“没去学校里念过。”
“听说你是从小学中医,就算是没去学校里念过书字应该会写吧?”
那是当然的,菖蒲点头。接过钢笔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随即在他面前的单子上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以前没用过钢笔,毛笔和铅笔倒是用了不少。乍一上手不太顺手,但是就写自己的名字影响不大。
大夫眉头一挑,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嘴里说着没念书却写的一手好字。
“练过啊?”
“从小都练的。”不识字不会写字怎么给人开处方配药呢?她爷爷说过,当大夫,识字写字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我听说中医都是望闻问切,这会儿也没人,要不你先帮我瞅瞅?”
瞅瞅就瞅瞅,又不是没给人瞅过。
“行啊,来吧!”菖蒲示意他把手伸过来,先给他把了脉。随后又掀开他的眼皮瞅了瞅,再看了看他的舌头。又问了他平常一日两餐都吃些什么,晚上的睡眠情况,以及小便的颜色和次数。
大夫一一跟她说了,却被菖蒲毫不留情的戳破。
“你撒谎,就你,晚上能睡七八个钟头?你现在这情况晚上加起来能睡个四五个钟头就不错了。”
这人还是大夫呢,说话都这么不老实,不知道跟大夫说话要一五一十的吗?万一要是影响判断怎么办?那个眼底下的淤青遮都遮不住了,跟晚上去做贼了似的,还有舌头上那个舌苔颜色难看的都没样了。
大夫瞬间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晚上睡得很早,这会儿没有啥事,不管城里还是乡下基本上都是天擦黑就早早的上了床。但是上床不意味着就能睡着,翻来覆去最多睡上一两个钟头就又醒了,醒了之后睁着眼睛等到天亮。半途的时候又能迷迷糊糊的眯一会儿。他是大夫,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不对,也自己给自己开了药吃着呢,一开始效果还不错,但是时间长了到了后面效果就越来越不明显了。
“你这是虚的,心脾两虚,思虑过度或劳累过度导致心神失养,脾伤,气血化生不足引起的失眠,还有点虚。”什么虚。当然是肾虚。
但是当着黄耀宗跟周成安的面她没说太直接,反正对方是大夫,能明白的,不明白等下她给写下来。
“我也不懂西医,不知道医院里你们用的那个安眠药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这个毛病要调理,需要平时就多注意。我给你写个处方,你要觉得能成就按照处方自己去配点药按时喝一喝。喝个三副药吧,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完重新拿了笔和处方单刷刷的写起来,这会儿的字又跟她刚刚写名字的字不一样,龙飞凤舞,狂野的不得了。
光凭着她开处方的这个字就知道是个老手,大夫将开好的处方撕下来跟她郑重其事的道了谢“回头试试看,要真好了必定重谢。”没失眠过的人永远也不知道失眠有多痛苦,再加上一夜尿频尿痛,虽然现在不痛了也没那么频繁了,但是失眠依旧没有缓解。
西药不是没用,关键是有的病吃药没法痊愈,药那东西也是要花钱额度,不能当饭吃啊!
果然医者不自医。
投桃报李,他问菖蒲:“会用听诊器吗?”
这个菖蒲还真不会用,大夫喊了黄耀宗来帮忙。
这个忙就是暂时的充当一下病人。
随后上手了菖蒲才明白这东西就跟他们给人切脉是一个道理,不过这个是用听的,他们切脉是按着经验和感觉来的。
黄耀宗被俩人整的有点紧张:“我没啥毛病吧?”人到中年,身上总归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利索了,大毛病没有,小毛病还是不少的,大多都没在意罢了。
“你胃不太好。”
黄耀宗松了一口气,胃不好那是早先那会儿闹革命的时候饿出来的。
如他这般年纪的人,没有几个早先没挨过饿的,估计都有跟他差不多的毛病。
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也要给我开处方吗?”
菖蒲觉得不用:“药补不如食补,你这个需要慢慢调理,平时吃饭不要吃太烫不要吃太快,回头找点枸杞大枣什么的泡泡水经常喝着。”
没说两句,外面来人了,于是几个人就开始言归正传。
菖蒲先给人切脉诊断,然后边上的大夫再给做一遍检查。
在医院耽搁了两三个小时,一共接待了五位病人,黄耀宗看着大夫点头,将人带去了李先锋的病房。
没有直接跟李先锋说这是后面要负责他生活起居的卫生员,而是跟他说:“这是医院里面的中医,为了保险起见让她给你再检查一下,没有问题马上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李先锋看了在场的几人一眼,目光落在菖蒲身上,显然不太明白出院这种事情主治大夫说能行就能行了,为什么还要找个年纪不大的女同志,中医再来给自己检查一遍。
绷着脸十分严肃的将手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