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山风簌簌的吹,像是要将整个牛头岭都冰封起来。
外面的寒意从房屋的缝隙里悄无声息锲而不舍的往屋子里面钻,像是不甘心这个时候还有融融暖意。
然而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驱散床榻之上相拥的男女产生的燥热。
孟今章这么些年习惯了到点就醒,醒的时候晨曦刚露,屋里外头都还是黑乎乎的。
他刚刚一动,菖蒲的手就下意识的揪住了他的衣裳。
早起什么的还是算了,继续睡!
不知道多少年没睡过懒觉了,这会儿倒是破天荒的破了例。
一直睡到号角声响了很久之后,菖蒲也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毕竟,头天晚上确实睡的太晚了些。
对于嗜睡的人来说,后半夜那点时间还不够在美梦中打个来回的。
菖蒲是被孟今章给拨弄醒的。
“今天还上班吗?”
“上班,肯定要上班啊!”菖蒲不想睁眼,在他怀里蜷成一坨。
被窝好暖和,根本不想起。
冬天里的被窝都暖和,勤快了十来年,突然就懒了起来。
“过年放假吗?”
“梁院长说我三十初一可以不去,他们都住在卫生院,人多着呢!再说,我们这边有讲究,除非要命的病或者疾病,大年三十初一是不去找大夫不吃药的。”菖蒲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孟今章比她利索一些,伸手扯了毛衣搭在她身上:“睡迷糊了吧,今年没有三十,今天二十九,就等于是大年三十了。”
菖蒲愣了一下,眼睛里面还迷迷糊糊的。
孟今章笑着伸手搓了搓她脑袋,把人又塞进被窝里面。
随后三两下套上衣裳下了地:“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炉子还燃着没有。”
既然,今天就过年了,不用去院里,那么在床上赖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等菖蒲穿戴整齐梳好头发出去,灶台前面已经燃起来一对火,板凳上放着她的袜子在那烤着。
孟今章去外面水池子那边打了水回来:“弄点热乎的吃?”
“嗯,煮点糊糊,洗俩个红苕放里面吧!”
孟今章手脚麻利的掺水进锅:“炉子上的水是热的,刚好可以洗漱。”
“你洗好了?”
“洗好了。”
“手指头?”
孟今章伸出来给她看:“记着呢,没碰水,就擦了一下。”
又是泡又是敷的,效果真的是肉眼可见。
不是说一晚上裂开的口子就好了,而是冻过的手指头冻烂了和起疙瘩的地方在后半夜睡暖和了之后竟然没发痒了。
冻疮,最恼火的不是疼,而是忍不住的痒。
不痒了,那就等于好了大半。
孟今章自己身上的变化自己最清楚,之前几个月菖蒲在给他调理身体,对于菖蒲的医术深浅他也算是了解了。所以,这个冻疮,效果这么明显他就见怪不怪了。
菖蒲拿了个碗去边上那屋子里面扒拉坛子。
孟今章转身:“你要捞什么呢?我来!”
“我捞点笋,早先腌的笋还有点,切了炒了下饭。”
苞谷糊糊,最配的就是辣酱跟咸菜。
辣酱她没有,季节晚了没来得及种,去后勤部找了点红辣椒晒干了只够时不时炒菜用的。
“等开了春,要早早的育点辣椒苗,没有辣椒,做什么都感觉差点味道。”
“好弄吗?”
菖蒲盖上坛盖子:“好弄,我留了辣椒种子。以前在队上的时候都是留种子自己想办法育苗,相互借鉴经验。
不然一年到头的菜都从哪来,总不可能家家户户都去挖野菜啊!”
说着说着就开始叹气:“我最近有点稀里糊涂的,记性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
前天想着要发面蒸点馒头,结果转身就忘了。”
那会儿不知道孟今章要回来,就是她一个人,过年也是要蒸馒头的。
一个人的年也是年。
孟今章道:“那不妨事,家里不是还有好些东西。
我们不吃馒头,咱们也吃饺子。”
菖蒲打量着灶台上面:“那等下将就锅底下的火烧一块肉?我把肠子跟猪头肉也弄了。”
炒点蜂蜜上个色,加上各样的调料,肠子跟猪头肉煮好了之后泡入味了,回头走的时候还能带一点。
冷猪肉不能吃,但是猪头跟肠子就一层皮,冷的也可以吃。
“会不会多?”
“不会,这会儿天冷,能放。”少说五六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孟今章无所谓,他就在家里这么两三天,菖蒲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等饭熟,在菖蒲的指挥下孟今章处理好了一块熏的半干的腊肉,连同肠子猪头肉一起泡在了热水里面。
吃完饭烧了一大锅水都差点不够。
有孟今章进进出出给提水,菖蒲连屋都没出,光围着灶台转了。
先炒了蜂蜜,将猪头肉和肠子丢进去煮起来,然后才舀起来,放在炉子上慢慢炖。
锅里面加了水重新烧了煮腊肉。
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她擦了擦手出去,是陈学兵。
招呼了她一声:“我娘让我过来问问,小菖你这边还有没有草果香叶什么的。”
过年都要炖肉,肉是好东西啊,哪怕就是只有一点盐也香的不行。
有那条件的还会加点调料进去,去了腥提了鲜,味道更香。
别人那少有这些,但是菖蒲这里一定有。
因为不管是花椒还是香叶,原本就是中药材。
中药大夫最讲究这些。
两家门挨门,老太太又喜欢跟邻居走动,这点还是知道的。
“有,你等会儿啊!”
菖蒲进去拿了个碗,进屋把草纸包着的这样那样都拆开,捡能用的给抓了点。
“谢谢啊,这些都直接倒进去?”
“嗯,这几样常用的,对徐老师也没什么影响。”
说完,朝外面看了一眼,瞧着王东海从宋家屋子里出去,手里还拿着东西。
“司务长过大年去参谋长家里干什么?”
“去拿对联啊!今天过大年,后勤部那边也要贴对联。”
菖蒲这才想起来,伸手拍了拍脑门:“对哦,都这会儿了我们也还没贴对联。”说完急吼吼的进屋找红纸。
“前段时间就准备了,本来该昨天就写好的,但是一打岔又忘的没影了。”
“毛笔有吗?”他可是记得,菖蒲从小学的就是毛笔字。
菖蒲手还在柜子里,闻言抬头看着他:“啊,没有。你去宋参谋长na让他帮忙写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