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菖蒲原本没打算上山的，但是架不住山里那些东西的诱惑，依旧是早早的吃完饭就走了。
连续几天往江南跑，带回来的东西各种各样。
等她消停了不出去了，隔壁常家老太太出院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运气尚且算好，急救过来了，人清醒了，但是下半身瘫痪动不了了。
黄芩那个脸色就再没好看过。
菖蒲琢磨着这到底是一个院子里面住着的，常海林跟孟今章又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该准备点东西看一下的，常海林两口子就提着东西到他们家来了。
一个院子里也住了几个月了，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并不亲近，像是老家山里那种一个院子里面的端着碗就能窜人家屋里去坐一会儿的事情从未发生。
几步路的距离，常海林两口子这是第一次到门口来。
下班时候，孟今章也在。
客气的招呼他们进屋。
常海林顺势进堂屋坐下来，开口全是感谢的话：“要不是小菖及时做了急救，又赶紧给送院里去，后果不堪设想。”
菖蒲谦虚：“都一个院子里，看见了肯定能搭把手就得搭把手，常副主任你别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实在是诚心实意二弟感谢。岁数大了这样那样的毛病总会有，我们也不在跟前，有时候差一点点那就是要命的事情。现在虽然下身瘫了，但是好歹人还在，也清醒了，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人就是这样，哪怕活到九十九，有娘跟没娘那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爱人就不好说了。
除了进门的时候笑了笑，坐下之后到起身回去愣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人是还在，但是以后就是一个甩不掉的负担了。
说个恶毒一点的，还不如死了利索，反正也一把年纪了。
活着，两条腿不能动弹了，不知道要熬多久，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她受罪，他们也得跟着受。
等人走了菖蒲才去看送来的东西。
两瓶酒，还有一瓶罐头。
“就送去了医院一下，送这么重的礼啊？”
孟今章也有些意外：“既然是来感谢的，那只能当他们夫妻俩诚意十足吧。”别的，不管清楚不清楚他都只当不清楚。
常海林是个机灵的，这种人说好听一点就是有远见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说难听一点就是惯会见风使舵。
这段时间他很规矩，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开会表决的时候时左时右，看似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但是孟今章看出来他有意在不动声色的跟造反派上来的那一部分人划清界限。
不止如此，他还有意跟党政以及军方代表靠近。
但是不管怎样，都抹不去早先他是造反派头目之一的事实。
得罪了太多的人，得罪过的人里面有人已经翻身了。
这会儿想找靠山，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事情弯弯绕绕的过于复杂，孟今章不会跟菖蒲讲了让她跟着一起费脑子。
“今天没进山？”
“没有。感觉差不多了，稍微收拾一下之后再去。”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去的理由。
“摘的枸杞捡的板栗都得抓紧收拾了，枸杞趁着天气好晾晒，板栗得剥出来。不然没几天就要蛀虫了，白瞎功夫。”
“要炒板栗吗？”
菖蒲边收拾边问：“你喜欢吃炒的？”
“倒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记得板栗好像只有那么一种吃法。”
“谁说的，吃法多了去了。我弄了不少，今天剥出来了一些，要是喜欢等下就烧锅炒上一点，剩下的剁个口子我直接一锅煮了，然后把肉掏出来碾碎晒干，等天冬满百天之后就能简单的吃点米汤之类的东西了，加点板栗粉进去甜丝丝的他会喜欢 的。”
“给天冬准备的啊，那就不炒了，总不能大人跟小孩抢吃的。”
“那倒不至于。”
菖蒲笑着去杂物间提了篮子过来，里面都是她白天剥出来的板栗：“要炒一点，回头给二嫂送去，月宁能吃。”
这会儿又没有什么零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孟今章带孩子，她就拿了菜板子出来放在堂屋桌子上剁板栗，边忙活边跟孟今章说话。
“云安地区的军区医院马上竣工了，开年你去那边？”
新医院，到时候一切都是新的，大家一起适应，比去地区人民医院他感觉要合适一些。
“我都能行。远不远啊？”
“不远，出门往南一个路口右拐两个路口再左拐往前就到了，走路按着你的速度，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回头学学骑自行车？”
骑车子的话就能更快一些，省时间省走路。
“学学也行，但是二十分钟的路程不用骑车。”
她骑车了孟今章怎么办？倒不是觉得上下班来回路远，主要孟今章出门办事的时候比较多。
二十分钟的路程不算远，就当锻炼了。
一上班那就大部分都坐着。
“你自己玩倒是相信不需要，关键还有一个孟天冬，除非你上班之前就给他断奶，不然只能你带着。身上背着一个，来回走路挺累人。
学一下能骑着稳当的上路了再买辆车子。”
“孟副主任，我们家有一辆自行车本来就有些扎眼了，回头一人一辆，你不觉得过分招摇了吗？”
这年头，低调一点最好。
不管家里有没有，哭穷绝对没错。
“这算什么招摇，总不能明明需要只是为了低调就委委屈屈的过吧？”
“自行车哪那么容易买的，有票吗？工业券有多余的吗？”
孟今章信誓旦旦：“我能想办法。”买不了他就走路。
“或者给小崽子断奶，我带着。”
菖蒲呵了一声：“孟副主任现在学会画大饼了，你带着。你一天到晚有几个时候是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安稳呆着的，自己吃饭都顾不上你还带他？不工作了？
再说了，就是到年底也才不到半岁呢，不能正常吃饭之前断奶了他吃什么啊？想起一出是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