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林去单位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去革委会找他好了。”
对面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看着她:“你是常海林的什么人?”
“我是他邻居,住一个院里的,你们这是有啥事吗?他们家现在就只有一个老太太还不能动弹。常海林在革委会上班,有事情去那找他就行了。”
中山装边上的小年轻本来以为她跟常海林有点啥关系呢,不是说常海林找了个年轻女人当保姆?
捋捋袖子正要干点什么的时候却又听她说是邻居,那么就大概的知道她是谁了。
常海林住的这个院子他们第一次来,但是都住了哪些人他们一清二楚。
陈建安的媳妇不是这个年纪,那么就只有孟今章的女人了。
原本就不是一路人,这些人对孟今章的意见也大的很,不过是因为孟今章身后背靠着那边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孟今章搞起来罢了。
忌惮孟今章,还能忌惮他家里的女人?
“既然是邻居,我劝你少管闲事,不要惹祸上身。常海林他犯事了,我们是奉命来搜查的!”
“奉命?你们奉谁的命?有手续没有?”
对方冷笑了一声:“革委会的人办事情需要跟你交代吗?”说完突然一撞,菖蒲往边上一避,一行人就去了院子里。
老太太眼睛花了耳朵可没聋,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到家门口也吓得不轻。
想要起身却根本就起不来,只能两只手抓在扶手上喊他们:“你们要干啥?大白天的你们想干啥?”
“干啥?老太太,你们家常海林犯事了,我们接到命令来搜查。”等会儿还得将这个老东西带走,万一起到作用了呢?
常海林不是个大孝子吗?
就不信了,他骨头再硬他娘骨头也那么硬。
不想让他老娘临了还受罪,那就要配合一些。
该认的都认了。
牺牲他一个,幸福一大家不挺好?
有些水淌过了想上岸,那得付出代价!
“犯事,犯啥事?他犯啥事了?”
谁有那个耐心跟她一个土都埋到脖子根的人讲那么多呢?
这些人来的目的也不只是带她走,还有一个郭彩华,那也得带走。
公安局长的妹妹又怎样,以权阻挡革命那是犯罪,革命面前所以的东西都得退。
除了人,这些小兵还想接机发点财。
革委会副主任,工资可不低。
就算是没进委员会之前,常海林也是拿着高工资的人,想想都知道家底很丰厚。
老太太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手足无措的哭喊起来:“老天爷呀,不得了了,土匪进家了。”
一个走在最后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气性盛的很,听见她在那里喊,扭头就冲着她来了:“老太太我劝你嘴巴积点德,我们是秉公办事,是接到上级的命令来搜查的的。一把年纪了不要作出妨碍公务的事情,免得受罪!”
“处理问题,你们想处理啥问题?你们的上级是哪个?常海林呢?你们常副主任呢?你们有问题去革委会找他,你们跑到家里来,这是想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就是要枪毙,你也得让我们知道到底犯了什么法。!”
老太太的声音还没落,屋里就传来了郭彩华的声音。
郭彩华也才刚刚送完孩子回来进屋,正在扒拉老太太尿湿的褥子呢。
听见外面的声音忙不迭地跑出来,刚好碰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往屋里闯。
郭彩华也是一个农村姑娘,上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忙不迭的往后推。
有人看着她戏谑的开口:“这就是常副主任请的小保姆啊。”
说着,两个人抓住郭彩华就把人往外拖。
领头的视若无睹,还盯着手底下那人的称呼不放:“什么常副主任,他没有名字吗?”
一个明知故犯,犯了严重性错误,思想觉悟有问题的人,他算哪门子主任?
先前那人自觉说错了话,忙不迭的点头附和:“是是是,是常海林。这就是常海林家的小保姆啊!倒是怪年轻,长的也还行,怪不得常海林能愿意呢!
他婆娘刚刚才跑了,他这转身就找一个这么年轻的,也不晓得是照顾他老娘的还是照顾他的。”
说话下流至极,甚至还动手动脚的,将人从屋里拖出去。
郭彩华这段时间伺候老太太也算是尽心尽力,看着她被拽出来老太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就站起来朝最近的那个人扑过去:“你们这些畜牲,我跟你们拼了!”
不提防一个瘫了的老太太会突然迸发出这么大的力量,那带红袖章的小年轻避之不及一下子被抱住了腿,当即怒不可遏。
伸手抓住老太太脚上猛然用力:“老不死的你不要着急,马上就送你跟你儿子去团聚!”
话刚落音肩膀就被抓住,转脸就看见刚刚在路口上挡着路的那女同志揪着自己。
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小嫂子你想干啥呀?大白天的这么跟我拉拉扯扯的不好吧?”
菖蒲抬手就是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我干啥?我教你怎么做个人!”
本来她不想多管闲事的。
孟今章在家里好些事情也不避讳她,多少都会跟她讲一讲。
别看组建了委员会,生产什么的都逐步在恢复正常,实际上还乱着呢!好些人心怀鬼胎明争暗斗。
小鬼难缠,对于这些打着委员会旗号搞事情的小兵那都是避之不及。
但是有时候不是避就能避开的。
老太太已经中风过一次了,就瘫了一半那是幸运,要是再来一下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是会出人命的。
还有郭彩华,挺老实勤快的一个姑娘,被他们动手动脚拉拉扯扯。
关乎人命的事情,她看见了就没法假装看不见。
常海林到底怎么样了她不知道,孟今章现在好不好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不管常海林犯了什么事,这些人都不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跟这么大岁数的人动手。
更不能堂而皇之地闯进屋里如此肆无忌惮。
这跟以前旧社会抄家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