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仰脸叉腰在那瞅了老半天。
    黄彩英看了看就大概的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劝说道：“那太陡了，上不去。”
    菖蒲四下看了看：“还行吧，你等我一下。”说完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拿了小锄头敏捷的就跟猴子一样窜了上去，看的黄彩英瞠目结舌。
    这人也太利索了一些。
    菖蒲是利索，他们这一行，在悬崖峭壁上行走是常事。
    要是遇到珍贵的药材，再陡的地方都要试一试。
    因为有的东西错过了下一次就不一定能遇到了。
    有因为采药丧命的大夫不止一两个。
    菖蒲是从小胆子就大，又仗着有功夫傍身，陈家沟那一带就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像面前这样的峭壁也不是头一回上。
    经验是有的，但是上去的时候她能感觉出来，从结婚之后她于武艺一道还是懈怠了，身手远不如之前利索，攀附着可以攀附的地方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上去。
    采了药草丢下去，借着锄头作为辅助，半天才从上面滑下来，愣是折腾了一身热气出来。
    引以为戒，功夫这东西必须日日勤学不辍，否则一荒废，废的不止是身体，想重新再捡起来那可就真的难了。
    黄彩英站在下面一直仰着脸看着她，心惊胆战的，生怕一个不留神人摔下来，那可真的麻烦了。
    一直到她从上面下来落地，提起来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了下去。
    “菖医生你好厉害啊！”
    菖蒲缓了口气：“嗐，采药这是常事，不过不提倡，你自己还是要注意安全的。药再怎么珍贵也比不上人。”
    将药草丢进篮子里面去不远处的水潭里面洗手。
    她们已经到了白云洞边上，这地方带着一种得天独厚的灵气，一股子碗口大的山泉水从白云洞的洞内穿透了石壁流下来，在下面形成了一个好大的水潭。
    腾升起的水雾隐隐缭绕，呼吸间一种舒爽感沁人心脾。
    水潭的水不浅却清澈见底，除了大大小小各样的石头还能能见到外面没有见过的品种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那鱼儿也不长，就手指头长短粗细。
    靠近崖壁出水口那里有几块大石头，上面布满了绿色的苔藓，还有几丛菖蒲在水中央的大石头中间，一看那长势就知道很久没被采摘过，很是有些年头了。
    菖蒲蹲在水潭边上抄水洗手。
    五月底的天，这水潭里面的水还带着一股子沁骨头的寒气。
    黄彩英在边上道：“菖医生，你可真厉害，一点也不像是从大城市里来的。”
    “大城市里来的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黄彩英回答道：“应该像徐医生那样子，走两步就嫌累，就气喘的那种。”
    菖蒲起身离水潭远了些，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上去，将篮子提到面前将几种比较难得的药用草纸单独包起来的。
    “我也是山里人，去城里没多长时间。咱们这一行的一进山之后，眼里除了药草就只有药草。有时候碰到了难得的药草长在比较陡峭的地方的时候，千方百计都要给它弄下来，因为错过了之后，可能很难再遇到了。
    所以时间长了，爬山什么的就比别人利索一些。”
    黄彩英问她：“菖医生老家那里的山没有这边大吧？那边的女娃儿小时候能上学吗？”
    “是没有这边山大，而且我们那边虽然是四面环山，可是我们靠近并没有在深山里面，算是在山脚下的那种。
    女娃儿也有识字的，年纪小的时候在家里干不了多少活就会去学校上几天，多少能认得几个字，晓得算自己的工分。
    大多也就是能上个初小，高小毕业的都少的很。
    因为有个八九岁之后就能干很多活了，最多坚持到十一二岁的时候。
    就算是在学校里面，家里只要忙起来之后就老是耽误，很少能有把上学放在第一位的。
    毕竟吃饭才是最重要的，在活着面前，没有人能越过去。
    我也没上过学，没去去学校念过一天书，所以没有任何的文凭。但是该认得的字都能认得。
    但是这也没有关系啊。
    学习不是说非得去学校才能行。
    只要有向上的心，随时随地都能学习，跟任何人都能学习。
    我就是跟我爷爷学的。
    这么些年我从来不曾自卑过。
    他们认得的东西我认得，我认得的东西那些有文凭的人未必都能认得。”
    也不是完全一点没有自卑过。当初跟孟今章处对象的时候知道他有大学文凭，甚至于他家里兄弟姐妹都有文凭的时候她还是自卑了一瞬的。
    但是孟今章完全不介意，她就觉得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了。
    黄彩英问她：“你家里面兄弟姐妹几个呀？”
    菖蒲道：“我家就我一个啊！”
    王彩英了然。
    怪不得呢，只有一个独苗苗，可不得好好的培养。
    菖蒲指了指不远处的洞穴：“可以进去看看吗？”
    黄彩英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进去是可以进去，但是没有火把的只能在洞口上走一圈，到里面就黑的啥也看不见了。而且就我们两个人肯定不行。”
    去洞口看看也行。
    菖蒲提着篮子起身，沿着几乎看不出来痕迹的路往上走，到跟前的时候篮子里就又多了些东西。
    洞口还怪大，完全是经过多年的风霜雨雪侵蚀自然形成的，就洞口看起来差不多都有上梁公社的大院子那么大的面积了。
    站在最里面入口处一眼看过去确实是黑沉沉的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但是能听见里面的流水声，还有特别大的风声。
    黄彩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往里面看了看：“我还是几年前来过一回，也没有到里面去，主要是那回来的时候不凑巧。我们这边人讲究的，女人来那个事的时候是不可以进去的，那一次不凑巧我刚好身上来了。”
    菖蒲转脸问她：“这有什么讲究吗？”
    “就是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讲究呗！我们这边这些人都说这山洞里面有些玄乎，说女人身上那东西晦气，进去的时候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具体有什么麻烦她不知道，因为她也没有进去过。
    最重要的还不是老一辈这样，她男人也信那些也经常那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