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
朱慧芸严肃的喊了她一声：“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说这些。永安现在已经很好了，比别的孩子都好。聪明听话，身体这段时间你三嫂照料着也没什么问题。这些话最后一次说，不要再让我听见，更不要让其他任何人听见。”
月宁都那么大了，话是能听懂的，回头要传到老二媳妇耳朵里面去，姑嫂俩以后要怎么相处。
快三十的人了，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却一点也不稳重，半点长进都没有。
孟舒音瘪瘪嘴在那嘟囔：“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钱华庭在那装死，恨不得自己聋了。
当着女婿的面朱慧芸给孟舒音留了面子，没有再多说。
几年回来这么一次不容易，她也不想多说。
等孟先念回来跟钱华庭翁婿二人说话，朱慧芸这才带着她上楼。
“你三嫂带着孩子住在楼下，方便一些。她走了这几天我在她屋里住着照顾三个小的，所以你们回来就只能住楼上。孩子也是跟你们住在一起的吧？”
“是住一起的。”
“那等下让小王把上边的床加宽一点，再加褥子和被子。”
“这边屋怎么锁着的？”
楼上没住人，锁门做什么？
“这边是药房，家里除了你三嫂别人也没人懂这个，所以平时都是锁起来的。”
“还给她专门弄一间药房？”
“嗯，屋子平时都是空着的，弄间药房怎么了？她平时研究，或者家里人有个头痛脑热不舒服多方便。”
“妈，我觉得你这心都偏的没边了，四个嫂嫂呢，我就看你一碗水怎么端平。”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说说你吧，怎么回事？当初下去支援是你自己报名自己要去的，这去了又觉得不好了，是打算半途而废？”
说起这个，孟舒音就一肚子的委屈：“也不是自己要去的，那会儿政策在那了，爸跟你的职位那么敏感，作为子女，享受了你们带来的荣誉和条件，总要付出一些什。不积极响应还能怎么办？”
“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家情况特殊，你大哥大姐在南边守着，你三哥参加自卫战重伤，就你二哥被革命运动牵连那也是后来的事情。你走的那会儿你爸爸问过你跟孟今辰，是你们满心热情的要去支援的。我还没老糊涂，你们俩走之前信誓旦旦的宣誓每一个字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孟舒音撇开头看着窗户外面，半天才开口：“那会儿懂什么？满腔热血，只想着荣誉。这会儿 已经不是以前了，我不想再在农场呆下去。就算是我愿意在那边呆下去，孩子呢？农场里长大的孩子，跟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能一样？”
朱慧芸道：“你已经嫁人了，就算你当初没有去支援，你跟小钱结了婚，这会儿也不可能呆在军区大院，你应该在青岛。”
“凭什么嫁了人就得去青岛？”
“就凭你是钱华庭的妻子，钱亚茹钱嘉和的母亲，钱家的儿媳妇！”
她太清楚孟舒音的意思了，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回首都来工作可以。她跟老孟这两张老脸还能用，给自己孩子安排个工作也不是不能行。
但是就算是人回来首都工作，也得问过钱华庭的意思才行。有志气的男人是不会愿意走这种关系的。
如果没有那份志气，他们帮了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华庭的意思？”
孟舒音半天才道：“我的意思，他那种老实巴交的人会想到这些？”
“我听说他在农场那边干的不错，还升职了。”
一个中学老师，一个副厂长，比起那么多支援的，下放的，孟舒音跟钱华庭的日子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远的不说，就是比孟今辰那也没得比。
“你是对你现在的工作不满意，还是对他现在的工作不满意？”
孟舒音道：“都有。”
朱慧芸叹气：“在家还要呆一段时间，年后才走，你好好想想，也跟他好好商量一下，要怎么办，商量好了再来跟我和你爸说。你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坚持到底，人一辈子没有那么多的选择可以选择，也不是次次都能有退路。”
孟先念跟钱华庭在说话，说的大多都是农场那边钱华庭工作上的事情。
农场那边搞羊毛加工纺织，这厂子是钱华庭他们几个自愿过去支援的知识分子一手创办起来的，经过五年的奋斗不断的尝试改革，现在在那一片已经有些名气，颇具规模。
孟先念虽然对纺织行业不太清楚，但是也能跟他说道一起去。
钱华庭看着斯文，话不多，但是谈到他的事业那边是滔滔不绝。
孟先念通过他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
怎么能不热爱呢？
怀着满腔热血到北边苦寒之地去，就是为了一展所长，能帮助那边的人改善生活，发光发热，体现自己的价值。
从开荒放羊开始，一点点的摸索，最后成立了现在的羊毛纺织厂。
钱华庭虽然只是个副厂长，但是这个厂子真的是倾注了五年来他所有的心血，说是像他的孩子一样也不为过。
所以，晚上的时候，朱慧芸说起孟舒音的事情，孟先念的脸就拉了下来：“不知所谓！马上三十的人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任性，想怎样就怎样。”
手心手背都是肉，朱慧芸没法见她难过，但是也清楚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情不可为。
“我跟华庭聊了很多，我没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看出来他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五年时间就走到这一步，这孩子是个有能力的。老大不小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要自己规划，而不是一味的去靠别人。”
孟舒音怎么不来找他说？
孟舒音当然不敢，作为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孟先念最宠的是她，但是她最怕的也是这老头子。
收拾人起来绝对不手软。
孟舒音长这么大唯二两回挨揍都是孟先念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