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章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双带毛的皮靴子：“试试，寒从脚起，你过去怕是也不可能一直不出屋，打湿了就真的成冰棍了。”
    菖蒲笑着接过去：“我这真的是全副武装出行啊，妈跟二嫂还有大姐下午就收拾了好几包东西，光口罩什么的都给我戴了好几份。”这东西也不多，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我也给你准备了，过去就戴着，一个是保暖，一个是保险。有多的你就分给你的学生。”当然，他知道自己不说，就算是没有多的菖蒲也会分给自己的学生。
    所以他尽可能的把他能想到的一些特殊的东西能准备的都准备的宽裕一些。
    “阿蒲，这一回跟你当时在云安中医院下去培训不一样，这一次是有很大风险的。”人跟疾病抗争，跟天气抗争，各方面都是一种考验。
    菖蒲抱了抱他：“放心好了，我身体这么好，不会有问题的。遗憾的是今年不能陪你跟孩子一起过年了。”
    “我过年的时候抽空去看你。”
    “别！”菖蒲拒绝了：“不要搞这么特殊，这比起有些任务来说，算不上什么。那边的气候你更清楚，要是不忙的话在家里多陪陪孩子。你陪着他们我会安心很多。我会顺利完成任务早些回来的，我保证！”
    四目相对，倒是孟今章先没绷住，笑了笑，伸手摁了摁她的脑袋，直接将人摁在了怀里。
    出发的早上，菖蒲没拒绝孟今章送她到学校门口，因为行李实在太多了一些。
    要出发的学生早早的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都是身后背着铺盖卷，身前挂着装衣裳的大口袋，能套在身上的厚衣裳就使劲往身上套，毕竟这一路往北越走越冷，穿在身上怎么也比装在口袋里划算。
    手上也是两手不空的提着东西。
    学校安排了司机和车子，除了他们师生，还有行李，其余的都是尽最大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能筹集到的医疗物资。
    菖蒲得到行李，多的有些过分，实在有些扎眼。
    但是谁也没在意，这个时候多带一点，可能他们过去之后就不会那么艰难。
    东西放妥当，孟今章先走。
    菖蒲连送他的时间都没有，拿了一张单子核对了装车的物资，然后才安排学生上车。
    菖蒲坐在副驾驶上往后看了一眼，一个个都很安静。
    说实话，对于北方，大家知道的都不多，没有一个真正从北边来的，有限的东西都是听说听说，只知道冰冻三尺，很冷很冷。
    北大荒，不是说着玩的。
    甚至有学生在想自己这个时候过去能不能适应，会不会还没帮到当地的病人自己倒是先感染了。
    跟菖蒲他们一起外派的司机姓秦，叫秦有为，快五十了，地道的首都人。
    别看他只是个司机，早先也是在战场上开过坦克的司机。菖蒲喊他秦师傅，问他：“你去过北边没有？”
    “去过两回了，不然也不能让我带你们过去，这一次每一组都会跟一个去过北边的人带队，菖老师没去过，所以安排了我这个去过的司机跟你们。”不仅仅是去那边充当向导， 随行的物资管理调度也都由他负责。
    “那您跟我们大概说说那边的情况呗，让我们大家也有个心理准备。”
    菖蒲从衣裳口袋里面掏了一张纸出来，看着上边的名字：“八一三农场。”
    “老远了，咱们这会儿去火车站，物资走货运，然后才进站坐车，到那边的县城会有人到那边接咱们，车子是开不了的，这个天十有八九会被冻在半道上。”冻住了发动不起来，荒郊野岭的那就要命了，会死人的。
    “县城离农场多远啊？”
    “也不近，大概有一百多公里。到那边，农场会派拖拉机来接咱们。”
    一百多公里，拖拉机。
    菖蒲听见有人嘶了一声。
    菖蒲回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农场五六年就开始建设，那会儿那边才是真正的不毛之地，但是那些战士那些前辈还是停留在了那里，经过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得到努力，克服重重困难一点点的建修，才有了现在一个一个的农场。除了气候恶劣一些，那边其实已经好很多了。每个农场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刘见秋问：“菖老师，细说一下哪些一样哪些不一样。”
    “一样的地方就是面积都很大，产粮这几年已经遥遥领先，种植面积还有种植方式都超过了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经营方式相同的情况下经营项目不一样。
    有养鸡场，养羊场，有奶牛场，还有养鹿的。然后养了这些东西又利用起来进行加工。”
    “农场有多大啊？”
    “很大，我也不知道，等去了就知道了。六九年的时候云安地区就有大夫去那边支援，这一晃又好几年过去了，那边的建设从来没有停止过，我们这一趟既是带着任务的，也是去增长见识的。”
    是很大，一望无际，白茫茫的一片。
    在火车上就能看见，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
    因为大雪，火车行驶的特别的慢。
    感觉整个车厢都冻住了一样，呼吸出来的热气将整个车窗都糊住了。随行的八名学生一路上叽里呱啦的讨论热闹的很。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在学校里学的也不是同样的专业，但是却被聚集到了一起成为了暂时性需要并肩作战的战友。
    就连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刘见秋，在被人问起的时候也会很认真的回答。
    但是离目的地越近，他们反而沉默了下来。
    车窗外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白让初来乍到的他们心里多了一点惧意。
    好在，火车况且况且慢悠悠的进了站，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八一三农场那边早就让人等在这边了，来了两个拖拉机。
    来的人穿着军大衣，带着火车头帽子，两只手都插在袖子里面，脸上包的严丝合缝的，就剩下一对眼睛露在外面。
    在车上感觉都够冷了，下车之后才是真正考验人的时候到了。
    农场得到人很客气，当时就送了见面礼，一人一双羊毛手套。
    一群人哆哆嗦嗦的半天才套上手。
    也别寒暄了，先卸东西，一样一样的装上车之后人才上车。
    菖蒲喊了几个学生，把带的被子全部拿出来裹在身上。
    天上已经有三四天没落雪了，但是这种温度，这个积雪根本化 不了一点。
    从火车站出去一路车轱辘撵出来的道都是一条壕沟，老远都还能看见有人在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