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分场回来之后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庞大海烦的只想挠头,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
这种泼皮女人真的不多见,他活了几十年也才见头一个呢!
死的那个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当儿子的当儿媳的不放在心上,转身来为难他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要他们给个说法,他们能给什么说法?
人是病死的,又不是他们哪个弄死的。
张嘴就乱说,说什么是喝了城里这些大夫的药死的。那免费的药但凡有症状的都放了,都喝了,也没见都死了啊!
大概是北边的寒气太重,太容易让人冷静下来了,所以菖蒲心里的火气刚刚窜上来了一点就很快又熄火了。
“菖医生,你就不担心吗?”
同行的医生忍不住问了一声。
实在是没想到北中医这位年纪轻轻的老师这么能沉得住气,那婆娘一巴掌虽然没打到她脸上去,但是实打实的打在了她身上,换做谁当时都不能这么稳当。
“担心什么?担心她继续闹还是担心会死更多的人,然后个个都跟我们这么闹?要是声音大会闹腾就能起作用,就能不死人就能百病全消,我比她嗓门还大比她还会闹腾。”
“我是担心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后面影响会很不好,上边——”
“如果组织上认为我有错,那么我接受处分。现在,该完成任务的还得继续完成任务。”
她只是一名大夫,不是普度众生的神。
她能做的就是把本职工作做好。
辨证没有问题,用药没有问题,那么还有什么问题是需要大夫去承担的。
如果连病人不配合因此发生意外这种事情都要算在他们这些大夫的身上,那以后从事这个职业的人当真是要慎重又慎重了。
回了总场卫生院天都还没亮,屋里暖呼呼的让几个又困又乏的人疲惫感加剧。
“还得再开个会,这件事情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就是感冒,感冒不重视也是会死人的。一个人身体里面有些毛病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一感染,这样那样都出来了,有些要命的病在身体情况不好的时候加剧的速度不是药物能控制的了的。”
上边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会儿天冷,人轻易不出门,很大程度的降低了传染力度,最近几天患病人数都没有增长,部分轻症在对症用药之后也都控制住了。
有情况严重一些的也都稳定下来了,这对于他们这些一行人来说算是最安慰的事情了。
冰天雪地里,努力没有白费。
这边的雪还没化完又开始下,南边却早已经昂首阔步的步入了春季,万物复苏
过完年,天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太阳接连晒了半个月,又来一场雨夹雪,首都经历了一次倒春寒,清明过去之后就算是彻底的暖和起来了。
几个孩子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妈妈回来了吗?”
孟天冬已经从一写到一百了,随后又开始从一写,写着写着就不耐烦了。
说好的写到一百就回来了呢?
苏木和苏叶拿着本子在数他们画的竖杠,原本是想数到一百个,但是数来数去就不对劲了,苏木的少了,苏叶的多了。
从一百妈妈就回来了这件事情上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多少的问题上来。
孟天冬就很无语,觉得他们俩是真的蠢,明明123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上托儿所那会儿就会写了,偏要画什么杠杠。
下午六点多,孟今章的车子停在了北中医的门口,他是来接人的。
按着前去支援的人返程的时候与这边联系的时候说的时间应该是今天到。
北中医这边会派车子去火车站接,所以他也就不必要搞特殊专门去火车站等,忙完了直接到学校这边来。
问了人,去北边支援的师生已经到了,他就在外边等着了。
菖蒲是腊月二十六,阳历二月初一去的北边,如今都五月中旬了。
学生是直接回宿舍休整,菖蒲是将行李先放在了办公室,然后去开会做报告。
当时过去之后排查的感染人数,治愈人数,死亡人数,现如今的情况都要汇报。
别的什么都能缓缓,这个事情不行。
这次她带去的八名学生,只带回来了六名,还有两个主动申请留下来支援当地,暂时不会回来了。
这些都要一一上报。
等这些必要的工作做完她才能回去。
这一回支援北边,一晃一个学期都快出去了。得到了一个星期的假期,让她好好调整调整。
不管是她这个老师还是一起出去的学生都需要时间缓缓,去了北边几个月,回来像极了逃荒的。
这都五月了,这边这么暖和了,回来的人手上耳朵上脚上的冻疮都还没好。
虽然带了药,但是药效远没有被天气摧残的效果来的快。
孟今章看着菖蒲背着行李出来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下车大步往跟前去。
菖蒲停下来站在那看着他傻笑,跟之前出去再回来一样,抬手敬礼。
不过这次她刚刚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还没抬起来,孟今章先她一步把手抬起来朝她敬礼。
随后上前把她身上带着的行李拿了下来:“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孟今章轻笑,拿了行李放车上。
“家里的孩子都想你了。孟天冬那小崽子最近脾气见涨,昨天还朝我发火,说我说话不算数,说了他每天写一个数字,写到100你就回来了,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回来。”不只是孩子想,他也很想。
家里少了一个人怎么都感觉不对。
早先他一个人在云安公干,在南京进修,没有菖蒲在,家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间屋子,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跟办公室跟宿舍压根没什么两样,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有睡觉的地方他都懒得回去。
但是这会儿不回去还不行,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菖蒲不在家,他更得尽量的早回去。
都大了,总不能一天到晚的指望俩老人。
隔辈亲,要求再怎么严格总是不知不觉的溺爱几分。
被他爸妈溺爱出来的孩子,孟今章想想都觉得脑袋疼。
车门关上,孟今章最后才在车上坐下来,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瞥见了她耳朵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