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那会儿她经常做噩梦,在针灸和用药的双重治疗下好起来了。
中间好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三年前又开始了。
我琢磨着可能跟她的心态有关。以前她做噩梦的时候会害怕会拼命的想醒过来。但是三年前她开始做梦的时候,梦境有了新的变化。
在梦里她开始还击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并因此找到了报复的快感。然后一点点的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久而久之情况就在她不知不觉之间逐渐严重慢慢失控,以至于她现在有些分不清楚梦跟现实。
只要稍微一受刺激她就处于一个迷糊的状态。”
郭教授微微蹙眉:“这样的话很危险啊,因为不稳定性太强了。你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人什么事或者哪句话会刺激到她,让她瞬间就进入了那种状态。”
菖蒲点了点头。
“是这样,现在我所能了解的是她不能去黑的地方,光线要是不好,就会让她有一种已经入梦,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还有就是,她不能跟男同志有不必要的肢体上的接触。
其余的暂时还不清楚,还需要继续观察。”
过了半天郭教授才道:“这种属于违背人伦的折磨和重创,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身体上的伤痛可以通过药物治疗,但是精神上的需要她自己克服。
旁人只能起到一个疏导和鼓励的作用。
心理上的疏导需要慢慢的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行的。
就像你说,她会隐藏自己的真实症状,给你看到的只是觉得你想看到的一面,她把另外一名都藏起来了
有过这样的先例就不能确定不会有第二次。
或许可以从别的地方入手。比如她不喜欢什么,她又喜欢什么?引导她让她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颜色的部分。多一些她喜欢的感兴趣的人或者事情或者其他的东西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当然,如果方便的话菖医生可以把她带过来。我也有我的方式,或许能帮到她。”
菖蒲点头应了下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就周末吧,可以来学校办公室找我。”
约了具体的时间,菖蒲跟他道了谢。
郭教授让她不用客气:“学有所用也是一件让人非常高兴的事情。既然研究这个,目的就是为了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如果能帮上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精神安抚心理疏导真的能治愈一些精神上的疾病,那么心理学就会被重视起来,这条路就会好走很多。
送走了郭教授钱华庭才道:“很难想象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一个姑娘家遭遇了那些事情能有现在这样子,已经太不容易了。”
他更难以想象竟然还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也无法想象那个看起来那么恬静的人有这样的过往。
他从小就活在阳光下,唯一的挫折便是婚姻,哪曾见过人世间的至暗。
这世上好多人看着是行走在人间,其实都曾生活在地狱里。
比起这些人,他们生活中的一点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菖蒲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她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在那样的环境里她都活了下来,没有道理一点一点的走到今天再把自己葬送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手。
但是我这会儿也没有方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帮她了。”
“堵不如疏。既然你曾经用了很多办法试图让她跟过去彻底斩断,最后却失败了。那么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新办法。”
菖蒲看着他:“比如说?”
“这样的伤害除非死了,傻了,疯了,只要她还是一个有意识的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忘了。
这种深入骨髓的伤痛和耻辱将会伴随着她一生。如果非要强行让她忘了真的太残忍了,那跟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逃避不如面对。
就像受了伤结了痂。可能里面已经发炎腐烂,但是因为外面结了痂,叫人瞧起着只当是已经痊愈。
实际上里面已经腐烂到深入骨髓了。不将外面蒙蔽双眼的伤疤撕扯开,把那腐肉彻底的挖去,永远好不了的。
过程肯定十分痛苦,但是我相信只要还知道疼,就一定会好的。”
说完之后他也跟着叹了口气:“当然,我也不是医生,对心理方面也没有做过研究,只是一些个人见解。不起作用没关系,但是千万不要误导你们。我也希望能帮到她。”
菖蒲道:“你已经帮到她了,谢谢你。”
“三嫂跟我何必这么客气。
如果后面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来学校找我。”
菖蒲点了点头。
跟郭教授约好,怎么说服刘见秋去见郭教授这也是一个麻烦的事。
刘见秋现在情况很不稳定。郭教授要用什么办法跟她沟通菖蒲这会儿也不清楚。
所以她一直在纠结这个事情,但是没想到一开口刘见秋就爽快的答应了。
到约定的时间,菖蒲带着刘见秋去了学校。
虽然是周末,但是校园里依旧时不时能看见三三两两走动的学生。
这一次没有麻烦钱华庭作陪,菖蒲带着刘见秋直接去了郭教授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菖蒲就觉得有点怪,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跟郭教授寒暄了两句,将刘见秋介绍给他。
相互打了招呼之后便算是认识了。
郭教授关上门招呼她们坐下来。
之后开门见山的看着刘见秋道:“你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刘见秋,清晰的捕捉到了她在那一瞬间骤变的眼神。
“你很在意你以前?”
“不,我不在意。”
刘见秋张口就否认。
郭教授笑了笑:“我的职业也是老师,但是这会儿你可以帮把我当做跟你老师一样,我们敞开心扉的好好聊一聊。看看能否找到帮助你的办法。”
郭教授是一个面相很严肃但是眼神很慈祥的的人,声音很柔和,语速不急不缓,叫人听着有一股子莫名的心安感觉。
“七零年你从山里走出来的,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年了。你一直在努力,努力的想摆脱过去,想有一个新的人生。
然而后半部分你做到了,但前半部分你没做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基本上没有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