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离买完礼物回来的时候，感觉周围怪怪的。
原本热闹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逛街的居民，摆摊的商贩，巡逻的护卫，都不见了。
他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直到靠近客栈，听不见里面的喧闹声，才惊觉事情不对。
客栈一楼的隔音并不好，遥想上午进来时，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大厅里食客的喧闹声，如今怎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好！”
江子离下意识往客栈跑去，余笙还在客栈里面，他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他刚到客栈门口，就见里面跑出来一人，衣衫上染着血，脸上也被溅上了血迹。
不是余笙还能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江子离下意识询问。他以为那些血是余笙的，想查看她的伤口。
余笙却答：“我说我杀人了。你信不信？”
她说得非常非常平静，平静到江子离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拜托，那可是杀人诶！怎么会有人杀了人还这么淡定？
不过很快江子离回神，余笙并没有在和他开玩笑。
“杀谁？”
“秦梦云。”
她依然淡定。甚至有些期待江子离的反应。
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江子离总是向着她。如今两人要面对的却是大是大非，余笙想借此看看江子离的态度。
是出手将她绳之以法，还是为她隐瞒一切，又或者是……
余笙无法抑制自己的爱，自然不能磨灭所有期待。法官她另有人选，江子离只需要向着她就好。
所以，这是她为他设置的小考验，并且考验结果会直接决定她未来对江子离的态度。
不过依照她对江子离的了解，他应该会反问她：“那怎么办？”
江子离闻言心脏却是停跳了一拍。
倒不是在乎秦梦云生死，而是在替余笙担忧。
庐阳是秦家的地盘，她在秦家的地盘上把秦家小姐杀了？还是最受秦家家主宠爱的秦梦云！
秦听渊能让她活着离开庐阳吗？
“趁着秦家人没来，我们现在立刻离开庐阳。”
江子离说着，牵起余笙的手就往城门外走。边走边思索着对策。
“有没有人看见你行凶？”
“嗯~应该没有。”余笙歪着头，显然是认真思考过。
江子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往后若有人盘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一切与你无关。”
“要这样吗？”
江子离没回答，召唤出凤鸣剑，带着余笙一路疾驰离开庐阳城。
客栈本就距离城门不远，加上他速度快，不到一刻钟，两人就到了庐阳城外的小树林里。
江子离本想继续逃，却被余笙拦下。
少女看着他，觉得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有些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还以为你会带着我去自首，没想到你畏罪潜逃了。江大少爷，你这么没有正义感，搁话本里都只能当反派呀。”
“反派又怎样？我不能让旁人伤了你。”江子离答得坚定。
余笙勾起一抹笑，脸上表情却有几分无奈。
她早该想到的，江子离这人没什么正义感。好久之前在丹塔的时候，浮梦阁的人拿她威胁江子离，要江子离烧藏书阁，他真就傻乎乎烧了。
如果是正义凛然的主角团，应该痛斥浮梦阁之人，再宁死不从吧。
江子离实在是没有主角感啊！
仔细想想，她也不像话本里的女主角，善良大方谦逊有礼。
反派和反派，倒也是天生一对。
余笙不打算继续逗江子离了，索性明说：“刚才吓你的，我没杀秦梦云。”
“你这一身血？”
“秦梦云的。她想杀我，我反击将她打成重伤，打斗过程中溅了点血。”
江子离松了一口气。
余笙没杀秦梦云，事态就还有转机，至少不会让秦家满大陆追杀她。不过把秦梦云重伤，该结的仇还是结下了，眼下庐阳他们是去不得了。
“我们绕路回仙玉城。”
他再三思虑，最终说出这句话。
余笙倒是有些不依不饶：“不问问我为什么骗你？”
“不想问。秦家大宅与客栈相隔半座城，今日还是她生辰宴。你们二人显然不可能是偶然碰见。要说你去将她绑来，不切实际。秦家有三位圣王坐镇，你打不过。如此余下一种可能，秦梦云专程过来客栈。你刚才也说了，她想杀你。”
“阿笙，我了解你，你从不会无端生事。定然是她先攻击你，你才会与她动手将她打伤。这样论起来，其实是她咎由自取。秦家那几位圣王都不好相与，你伤了秦梦云，他们绝不会放过你。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江子离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其中没有半句怀疑余笙。
这也正是余笙想要的。
一个无条件信任她的爱人。不因任何事物与言论而产生怀疑，更不要说背叛。
“行，不谈这件事了。我的生日礼物呢？不是给我买礼物去了吗？”
余笙对着江子离伸手，索要生辰礼物。
江子离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黄金镯子，为她戴上，又道：“和玉镯子一起戴，叮叮当当，显得富贵。”
“你说得有道理。”余笙很认同他的想法，将先前在长安时，江子离送她的玉镯子取出，与黄金叠戴。
两人的心情经由此事平复以后，江子离才道：“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我们对对方毫无保留，不要隐瞒，不要欺骗。”
这也是他一直想说的心里话。
他们是恋人，是彼此相爱的恋人。
余笙每欺骗他一次，他都会难过好久。
“你小子，挺贪心的呀。”余笙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江子离的请求。
可有时候，避而不答也是一种回答。江子离失望地垂下眼帘，说：“我只不过是想了解一整个你。”
“你已经很了解余笙了。”
余笙意味深长地回答他。
江子离低头与她对视，从她的眼眸中却只看见深不可测。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除去余笙，她还是谁？
冷若汐吗？又或者是？
江子离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