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吧！我竟然来自浮梦阁。”
    月苍蓝洋洋得意地说出这句话，目光一直停留在余笙身上，不曾给予旁人半个眼神。
    余笙藏在袖子下的两个拳头攥得很紧，她此生最恨背叛，可偏偏与她一同经历过风霜的队友，此刻成为了刺向她的刀。
    刚才即使是杀人，余笙都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是现在，她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眼里情绪复杂，带着几分不解，几分质疑，几分怨恨，恶狠狠地看着月苍蓝。
    她说：“月苍蓝，我猜到了。猜到了你来慕塔雪山，是想毁掉轩辕国的山河永安大阵。我也想过，你一开始向我提出要求，并执意要带我前来，是想借我的手干掉轩辕离，清理掉这个唯一可以阻止你计划的修灵者。我还想过很多很多，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浮梦阁的人，从来没想过你会背叛我！”
    余笙足够聪慧，月苍蓝的计划，她猜中了七成。只是剩下的三成，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中的。
    这并非是她不够细心，究其原因，或许是她太过信任月苍蓝。
    月苍蓝是她的学妹，是她带进仙灵学院的。后来，她们一起训练，一起参加全大陆修灵者大赛，再共同组队前来东荒历练。
    除此之外，她还是沧澜月的转世。而沧澜月是冷若汐的好友。她们总说自己不是前世之人，可她们之间深厚的情谊以及绝对的信任，来源于前世的羁绊。
    她怎么会背叛她呢？
    她就是背叛了她！
    “莫说你猜不到，就是浮梦阁之人，也不知我的身份。我自小长在洛英城，由师父一手培养。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成为刺向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最痛的一刀。”月苍蓝说得很是自豪。
    余笙看着月苍蓝，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白洛春，忽然明白了什么：“洛英城……白洛春！他竟然是你的师父！”
    “是啊！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从蓝落华请师父来查探陈苼记忆的时候，我就与师父会面，并开始制定计划了。”
    大功即将告成，月苍蓝索性将计划一五一十地说出，让所有人死个明白。
    “多年前，浮梦阁便有过摧毁山河永安大阵的计划，奈何轩辕离守在这里，我们拿他没有办法。在得知你是冷若汐转世以后，我们再度制定了摧毁大阵的计划。轩辕离天命所归，寻常修灵者拿他没办法，唯有气运高于他的你，冷若汐转世，能够杀死他。”
    “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请你来慕塔雪山，入东荒地宫。你动身以后，我悄悄传讯给师父，浮梦阁便开始行动起来。”
    “罗先生特意暴露行踪，就是为了通过你，将以蓝落华为首的一群修灵者引到罗刹城。龙先生早潜伏在此，知道计划进行后，龙先生控制住了罗刹城，恭候各圣王。”
    “圣王们如期而至，我们也开启了计划的第二步，召唤绝世神兵天星聚锤。计划结果你们知道，浮梦阁成功夺走绝世神兵，诸位圣王铩羽而归。”
    月苍蓝说到这里，余笙心中对一切都已经明了。
    她说：“浮梦阁机关算尽，看似只是要夺取绝世神兵，其实计划了更深层次的行动。你们第三步计划，是利用得来的绝世神兵天星聚锤毁掉山河永安大阵，对吧？”
    “余笙，你真的很聪明。”月苍蓝笑着夸赞她的智慧，说完继续道：“若是没有你，计划进行得不会那么顺利，这样看来，我们浮梦阁是该谢谢你的。”
    余笙恨恨地看着她，情绪几乎要压制不住：“你们计划得很周密，连我都是你们计划里的一环。月苍蓝，你干得好，很好，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你，偏偏你骗我最深！”
    “那你呢？你就没有骗过我吗？余笙，你并不比我干净多少。”
    “可我从未想过将你当作棋子，利用你！”余笙的情绪彻底压抑不住，她声嘶力竭地对着月苍蓝吼出这句话。
    此时此刻，余笙只觉得天地之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无尽的黑暗将她吞噬，剥夺，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穿透这片混沌。
    她置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内心迷茫又绝望。不知前路该去往何方，希望的光芒似乎再也无法照亮这个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而不可及。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让人觉得无比漫长。余笙开始期待月苍蓝的回答，又不想要听见她说任何话。
    她可以允许很多人背叛她。但是月苍蓝，不可以！
    究其原因，还有几分是因为月苍蓝前世是沧澜月。
    沧澜月和冷若汐多么要好？
    她能带着冷若汐遨游在天地间，能不顾禁令千里奔袭只为见冷若汐最后一面，能独闯慕塔雪山赴当年的约定。
    月苍蓝背叛余笙，与沧澜月背叛冷若汐有何区别？
    “余笙，我竟不知，你也会意气用事。既然如此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冷若汐是冷若汐，余笙是余笙；沧澜月是沧澜月，月苍蓝是月苍蓝。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终于给出了回答，殊不知这短短几句话，彻底断绝余笙的最后一丝希望。
    月苍蓝说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也就意味着，她并不将冷若汐和沧澜月的情谊，视作自己与余笙友好关系的由来。
    余笙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又很可悲。
    对方毫不在意的东西，她视若珍宝。
    真是讽刺！
    沉默许久，她似乎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对着月苍蓝说出：“好，既然如此，我们恩断义绝！”
    月苍蓝闻言愣了一下。
    不等她回答，站在她身后的白洛春缓缓抬起了手，说：“蓝儿本想留你们一命，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说着，他就要动手攻击余笙几人。
    不过这个攻击最终没有打到余笙身上，它被花弃夜拦下。
    “阁主有令，此次行动不得滥杀无辜。”
    “哼，算你们好运。”
    浮梦阁几人将一切言明以后，罗子成的天星聚锤也蓄力完毕，他重重一锤砸在了山河永安大阵上。
    在这一锤落下的刹那，整个慕塔雪山都颤抖了一下。
    罗子成没停，见阵法未碎，他再次落下一锤。
    巨响从东荒传出，整个仙灵大陆的修灵者都心头一颤。
    阵法出现斑驳的裂痕，却仍在苦苦支撑。
    罗子成见状落下了第三锤。
    绝世神兵的威力不容小觑，三锤以后，山河永安大阵彻底支撑不住，碎裂成无数星光，散落在祭坛内。
    一声凤鸣响彻整个慕塔雪山，有什么东西从大阵内跑了出来。
    紧接着，整座慕塔雪山开始晃动起来，一如三千年前的山崩。
    即使是圣王阶的几人，面对这种天地之威，也有几分稳不住身形。
    “大阵已毁，我们撤！”龙战野一声令下，浮梦阁几人齐齐御起灵器，朝着天空飞去。
    白洛春还顺手带上了月苍蓝。
    临走之前，月苍蓝双手微动，口中念念有词，解开了束缚着几名同伴的灵力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