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的马蹄声在夜幕降临时踏起一阵阵惊雷,干枯了多日的秋迎来了第一场让人震撼的暴雨。
温让辞骑着马停在院子前时立刻就被侍卫拦住,去通禀消息的那人赶紧道:
“这是抚远王府的温世子,傅小姐的未婚夫婿。”
闻言,守在门前的人惊讶的看了一眼神情狼狈的温让辞,这才道:
“稍等,我去禀告殿下。”
“让开!”温让辞心中着急,半点时间都不愿浪费。
他一双眸子如鹰隼般盯着眼前的侍卫:“你和我一起进去,本世子没时间等你来回通传。”
那侍卫被他身上突然爆发的骇人冷意吓了一跳。
稍加思索后便点了头,毕竟带温让辞来的人是大殿下身边的。
穿过层层守卫,温让辞终于看到了眼前近乎荒废的小院。
温廷皓也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他的出现,他赶紧撑伞迎上温让辞:
“我猜到你会过来,但没想到你会来得这般快。”
“我手中有能护阿遥生命的药,我要见她。”温让辞言简意赅的开口。
然而听到这这话,温廷皓却蹙起了眉头。
柳心也看了过来,她走到温让辞面前,神情严肃。
“烟儿的父亲说需要有人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内力才能护住烟儿的心脉,所以这个过程恐怕不能有其他人打扰。”
哪怕,温让辞是傅闻烟的未婚夫婿也不行。
“这样不行。”温让辞听到他们的办法当即摇头:“傅将军的办法的确可以护住阿遥的心脉,但是也会让她内功尽散。”
“等阿遥醒来,她便是一个不再拥有武功的普通人,阿遥必定接受不了。”
柳心并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后果,听到温让辞这样说不由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又坚定的开口:
“比起武功,我只想要烟儿健健康康的活着。我和将军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了,绝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温廷皓也在一旁劝着温让辞:“武功没了,我会派最好的暗卫保护烟儿。但若是没了性命,烟儿便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们何尝不知道以傅闻烟的性子接受不了她变成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但是他们作为她的家人更加希望她能活着。
温让辞深吸一口气:“我母妃给我留下了一枚保命的药丸,服下这药必然能保阿遥生命无虞。并且,阿遥的武功也不会受损。”
“此话当真?”温廷皓惊喜的问。
柳心却稍微冷静些,她定定的盯着温让辞,“如果你这药效果达不到你说的这样呢?”
不是她不相信温让辞的人品,而是据她所知先王妃虽然会医术,但是并没听说她还能活死人,肉白骨。
烟儿如今的情况并非一般小病小痛,九死一生,柳心不敢赌。
她宁愿她的烟儿失去一身武功,也只求她能活着。
温让辞显然也知道柳心心中的顾虑,他的目光越过温廷皓和柳心,落在他们身后紧闭的房门上。
片刻后,温让辞温润的嗓音传入两人耳中。
“若是阿遥因为我的药有任何差池,衡愿以死谢罪。”
他的阿遥有一双让她无所畏惧的傲游天际的翅膀,有他在,他便不会让任何折断她的羽翼。
虽然没有翅膀,他的阿遥依旧能攀上天际云端,但是肯定会很累。
而他,不想她那么累。
柳心看着眼前眸光坦荡,身姿挺拔的少年,沉默片刻微微侧身让开了路。
“温世子,希望你能将烟儿平安带出来。”
温让辞淡淡颔首:“衡一定说到做到。”
雷声轰鸣,紧闭的房门‘咔吱’一声打开又关上,温让辞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紧闭着眼的人儿心中抽痛着。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手解开傅闻烟身上的衣服,目光触及她衣服上的血迹时,眼底满是心疼。
“阿遥。”他柔声说:“可能会有点疼。”
说完,他从药箱取出一块白色的方巾戴在眼前,靠着感觉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手指纷飞,一根又一根银针精准的落在傅闻烟身上的各个穴位,让她的脸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时间缓缓走过,鸡鸣响彻长空,新的一天到来,傅闻烟所在的房间大门却依旧紧闭。
而在京郊以外的另一处宅邸,有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被血染红的温水从屋内出来。
万俟九歌跪在角落里,不安的看着床上那唇色惨白,明明已经痛到满头冷汗却依旧带着笑容的男人。
她觉得贺楼听肆一定是个疯子,所以才知道会知道他被傅闻烟摆了一道的时候,笑得这般的开怀。
明明,性命都已经危在旦夕了,却还是这样的无所谓。
听雨弯腰替贺楼听肆放着血,看到他袒露的上半身腹部那逐渐蔓延开的淤青,眼底闪过一抹忌惮。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在伤了殿下的情况下,还给殿下下毒。
简直是!!一个比殿下还恐怖的存在。
“听雨。”贺楼听肆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冷意。
“眼睛不要乱看,否则本殿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听雨头皮一麻,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回道:
“奴婢不敢,奴婢方才只是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伤到殿下。”
听到这解释,贺楼听肆眼中的杀意淡了些。
他笑着:“我也很意外。”
本来,他预料的他和遥遥应当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只是,比起自己傅闻烟所受的内伤应该会重一些。
但让他意外的是傅闻烟居然还在万俟九歌身上下了毒。
在他碰到万俟九歌带她离开的那一瞬间,那毒便沿着他手上的毛孔进入了他全身的血脉。
在这毒的作用下,贺楼听肆原本只需要养养的内伤就变成了致命的伤势,搞得他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位了似的,反复的绞痛简直要将人痛死过去。
而且,他手底下的人无一人知晓这毒究竟是何物。
为了保住贺楼听肆的命,他们只能为他换血减轻毒性。
从昨夜忙到现在,贺楼听肆已经被折腾得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将衣服穿上,眼中溢开一抹近乎癫狂的笑:“希望遥遥不要像我这般难受,否则我该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