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看向杏原城主。
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如今的情况应该都是对方所为。
是因为自己的拒绝吗?
阿离站起身来,走向对方。
阁楼上的火焰此刻仿佛变成了她的仆从,海面上也同样出现点点星火。
她感觉自己身体中蕴含着的强大力量。
那是……‘不知火’的力量。
“放他走。”
她怒斥对方,心中同时涌起一种憎恨,那是对所有生人的,无端的憎恨。
越是使用体内的力量,那种憎恨感就越发严重。
无论是面前的两人,还是…身后的青年。
她开始有意的控制着自己与它的距离,这让它开始暴动起来。
海面上的点点星火腾空而起,充斥着整片海域。
火光映照下,不知火散发着一种妖艳的美。
“妖怪啊!!”
农兵被惊的丢下了手中的弓,惊恐大叫一声后,向着后面跑去。
武器被丢在了地上,应该是安全了吧。
阿离心中松了口气,扭头望向海面,那些原本能自动的攻击周围一切生命的星火在她的控制下没有变成噬人的恶魔。
不过这维持不了太久。
她看向青年,嘴巴微张,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瞪大了眼睛,手指向自己身后。
只是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身后有危险,转身看向杏原城主,随后胸口处便传来冰冷的触感。
那是由杏原城主射出的冰冷箭矢。
脑海中原本尽量维持的平衡被骤然打破,她与它近乎融为一体。
不知火将胸口的箭矢拔出,伤口处却没有出现血迹,而是炽色的光。
海上的星火仿佛受到的感召一般,如乳燕归巢般冲来,在空中划过,随后聚集,形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光带,盘旋交织,最后涌入不知火的胸口。
她在空中逐渐漂浮起来。
原本的青丝从发尖开始变白,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直至将整个头发都染成白色。
那是她喜欢的颜色。
她重新睁眼,仿佛有火焰在眼中跳动。
看着杏原城主踉踉跄跄的向来时的方向跑去,她只是一个挥手,一团火焰便向对方射去,轻易便命中了对方的后背,迸溅出美丽的星火,并将其推入水中。
她再次看向青年。
火焰跳动。
心中有近乎抑制不住的冲动。
那是憎恨。
止不住的憎恨。
她的背后升起火焰,一只手对着青年逐渐抬起。
那是将要出手的前奏。
火焰不断的升腾,闪耀着炽色,只等它们的“女王”下令,便会一拥而出,将眼前之人毁灭。
“……不!”
她艰难的抬起另一只手,将那只对着青年的手按下。
她无法控制‘自己’太久,而且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
除非……放开身心将它彻底的融入。
或者是将自己彻底的融入它。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阿离决定与它融合,彻底接纳它。
在那短暂的融合过程中,她能够保持清醒,也能够完全的控制‘自己’。
一旁阁楼火焰燃烧木料的噼啪声成为此刻唯一的伴乐。
并不动听,却又衬托出舞台的安静。
阿离拉起青年的手。
她还有很多话想和对方说,不过到了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句感谢。
“至今为止,谢谢你。”
她想再为对方跳一支舞,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以至于就连道别也只能如此简略。
吱呀~!
一旁响起不同于燃烧破裂的声音。
阿离扭头望去,那是阁楼的支柱被烧断,让它不断的倾斜,而倾斜的方向,正好就是这边。
时间真的没有了。
不过,离人阁毁灭了,自己人生原本的意义与禁锢在此刻也终于消失了。
阿离将仍在惊讶和疑惑的青年推下舞台,落入海底。
“阿离!!”
透过海水的折射,青年能看到对方那仿佛是解脱一般的表情。
阿离看向远处的天空。
那里一片黑暗。
不过在她的眼中,那里是飞鸟飞向的远方。
那里,是曾经向往的自由。
“我终于,自由了。”
阁楼彻底倒下,将不知火的身影吞没。
青年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
他好想做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无声的怒吼,任由冰冷的海水侵袭着自己炽热的心。
“阿离!!!”
……
“咦?这是……?”
一位将渔船返航的渔民发现了白色的细丝飘散在海面上。
而顺着发丝望去,却是深入海底。
正疑惑间,海底逐渐浮起一道阴影,那是一位昏迷不醒的白发少女。
“原来是人吗……是人?!”
回过神来的渔民急忙用渔网将对方捞起,待会到了船上。
将少女放平躺在甲板上,他正准备用自己那微薄的急救知识救下对方。
然而正准备上手,他却疑惑起来。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胸口竟然有主动的起伏,看上去呼吸正常,同时他感受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温度,却发现也同样正常。
“这……是刚落水的吗?可是这附近也没有航线啊,而且既然一切正常那为什么还会昏迷不醒呢?”
渔民环视周围,看见的却只有似乎平静的海面。
“周围也没有船啊…想不通。”
摇了摇头,渔民不再思考那些,现在的话还是救人要紧。
将少女在船舱内安置好,渔民加快了渔船回归的速度。
…
“你醒了啊,快喝吧,这是刚熬的鱼汤。”
少女刚刚苏醒,就见到床边有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女性,将一碗汤递了过来。
“……谢谢。”
“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掉水里呢,而且还是那么偏僻的水域,如果不是运气好,被我父亲撞见了,你说不定就要永远留在那里了呢。”
女性显得很健谈,在少女接过鱼汤后便不断的开口,询问着少女的来历。
少女听到对方的询问,脑子中试图回想起自己的经过,却发现回忆仿佛被抹除,只余下一片空白。
而越是想要探寻,就越是有一种难以抹去的悲伤,像是在阻挠,又像是警告。
“……抱歉,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叫…不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