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靠近长公主府。
程云水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人不可能事事如意，想要他记住自己，又不想被仇恨，未免异想天开。
如同她想嫁给允安郡王，不单单只为了恋慕，更是为了郡王妃的尊荣。
自己的心思本也不纯，又何必强求其他？
只要能嫁给他就行，圆自己的恋慕，全自己的尊荣。
“小姐，长公主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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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拜访？”
宴今昔剥着瓜子，从谢尘缘身后冒出头来。
来禀报的侍卫见谢尘缘没说话，立马懂事的重复一遍：“回郡王，姑娘，是太傅府嫡长女程小姐，说是有要事与郡王相商。”
这侍卫有前途啊。
看明白了她在允安郡王这里颇有些脸面，回话也没忽略她，恭敬的唤了声姑娘呢。
宴今昔把手里攒的瓜子仁塞进谢尘缘手里：“给你尝尝味儿。”
又转头看向侍卫：“将人请来吧，请进观月园花厅如何？”
已经做了主，还多此一举问这一句。
谢尘缘看着瓜子仁眼角一抽：“按照姑娘说的做。”
侍卫：“是！”
“我瞧着，这侍卫还不错。忠不忠心说不准，但极有眼色，好生培养一下，兴许能用。”
谢尘缘轻哼一声：“阁下怕是觉得他样貌不错吧。”
昨晚某人就暴露了‘好色’的本性，很难说觉得对方不错，指的不是样貌。
宴今昔收回看侍卫的眼神，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谢尘缘的脸。
把谢尘缘看得又开始咳了才玩笑道：“论美貌，与你相当的难出其二。有你这等美色当前，旁人也只能称之为不错了。
倒也不必像是……醋了一样。”
谢尘缘闭目。
深深后悔自己多嘴刺上一句。
没把她怎么着，反倒是自己又遭了一次调戏。
“你让那位程小姐入府，可是有什么用意？”
“嗯？”宴今昔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这位程小姐，你莫非不知是谁？”
“本王并非神算。”
“可是你曾救过她。太傅府嫡长女，程云水。”宴今昔歪头看他，“真不记得了？”
“处于病痛，常年与汤药打交道，没功夫去记得一个与我无关的官家千金。”
谢尘缘忽的皱眉，想起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太傅府……”
“想起来了？”
“近一年，太傅夫人来拜访过几次。”
当然不是拜访他这个长公主府正经的主子，而是谢锦青捧在手心的那位夫人。
毫无交集的两人突然以各种借口走动，不是为了夫家奔波就是为了儿女亲事。
程太傅乃是帝师，与当今圣上年岁相当，可见其学识与能力，无需让自己夫人几次三番降低身份，拜访一个只挂了虚职的驸马后‘娶’的二夫人。
至于亲事，太傅府嫡长女能匹配的青年才俊一大把，要不是程太傅是天然的保皇党，皇子都配得，犯不着自降身份下嫁给一个外室子。
现如今程云水又亲自来拜访他，足以证明，两府走动是冲着他的亲事来的。
宴今昔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谢尘缘没想起程云水是哪号人物。
救了人，伤了身，让被救者念念不忘，还引来了一个恨不得他现在就暴毙的情敌，结果当事人压根儿就没把救人这件事放在心上。
宴今昔满是怜爱的看着谢尘缘。
谢尘缘不动如山，只在想程云水来拜访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他更倾向于，程云水是想借他的口，拒了亲事。
空有郡王身份，却短命之人，亦不是程云水想求的如意郎君。
只是，太傅夫人的举动，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耳边宴今昔的声音幽幽传来：“程云水要是知道你早已不记得她，怕是要难过了。”
谢尘缘不解：“何出此言？”
宴今昔也不卖关子了：“你在幼时救下的小女孩，便是程云水。”
谢尘缘：“……”
他不记得也很正常，那时他才五岁，只恰巧看到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落水，身边又没有旁人在，叫人来不及，于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跳下去了。
等他真正清醒过来，迎接他的就是母亲去世的噩耗。
悲痛交加哪里还有功夫去问被救的人是什么身份？
至于迁怒就没必要了。
选择救人的是他，被救者无错。
他只后悔以玩闹的心思甩开了伺候的宫人。
现在想想，当初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宫中设宴，暗卫自是不能跟随，原本伺候在旁的人也从熟面孔变成了宫人。
没人会对一个百般宠爱自己的舅舅设防，皇宫是舅舅的家，于他而言也是第二个家，伺候的宫人不见踪影，他也只当是宫宴过于忙碌被调走。
谢尘缘哂笑一声。
他笑自己对皇帝的品行评估过高。
母亲的死并不是皇帝将计就计，而是以他为由的精心算计。
说不准当年皇帝的计划，是让他死在水里，哪成想他的命太硬，一番折腾奄奄一息，终究是活了下来。
谢尘缘咳嗽几声，站起身来：“可要与我一道去花厅？”
既然他开始怀疑十三年前那场落水不是意外，那程云水的来意，就值得推敲了。
苟延残喘至今，眼看着死期将至，真相的面纱才缓缓揭开一角。
是要选择继续浑浑噩噩直至死去，还是给自己给母亲报仇，讨回一个公道，这并不难选。
“我是你的贴身侍女，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书房到花厅的距离算不上远。
以谢尘缘不紧不慢的步伐，抵达花厅时，程云水也刚刚坐下，连宴客的茶点都还没上来。
程云水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谢尘缘，难免有些激动，尤其是谢尘缘一步步朝着她走近，姿态如踏入凡尘的仙，搅得她一颗芳心怦怦乱跳，本就明艳的面颊粉扑扑的，看着更为明艳动人。
她稳了稳心神，仪态端庄又不失小女儿娇俏，上前两步，福身行礼：“程氏云水，拜见郡王。”
但凡是女主，总有过人的一面。
单单是容貌这一块就没得挑。
举手投足间，名门闺秀风范一览无余，用赏心悦目四个字来形容，是半点不为过。
谢尘缘并没有因为她的外在优势，而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淡然的让她免礼，行至上座。
“程小姐特来拜访本王，可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