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沅沅很不理解夏诗汶现在的愧疚。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她已经在山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切都无法改变。
    她说再多抱歉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她其实早已经……
    “妈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钟沅沅说道。
    【我已经听够了抱歉的话。】
    【那对我毫无意义。】
    夏诗汶忍着内心的苦涩，帮钟沅沅往上盖了盖被子，“好，很晚了，妈妈不吵你了，睡吧。”
    钟沅沅‘嗯’了一声，侧着身子，面向夏诗汶这边，蜷曲着身子。
    这样的姿势并不是她想更亲近夏诗汶。
    而是不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
    夏诗汶看懂了， 心疼的仿佛在滴血。
    她的女儿太没有安全感了。
    这一夜，夏诗汶没有睡，就这么看着女儿，时不时给她盖盖被子，直到天明。
    钟文献也是一夜未眠。
    目前看来，这骨髓他是捐定了，但他得好好想想怎样利用这件事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早餐时，钟文献一脸歉意地看着钟沅沅。
    “沅沅，对不起，之前是爸爸糊涂，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只是太担心子琳了，不管子琳曾犯过多少错，到底也曾是我的女儿啊。”
    又道歉？
    最近的人好像都很流行道歉啊。
    钟沅沅点点头：“祝爸爸和子琳姐姐身体健康。”
    【你们还是安安心心走剧情吧，蛮好的。】
    其他人：“……”
    手机响了，是钟文献的助理打电话给他。
    “什么？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的他怒意冲冲看向夏诗汶。
    这在结婚多年的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看看你娘家人干的好事！”钟文献很少在家里发这么大的脾气。
    尤其还是对着夏诗汶。
    夏诗汶预感到事情可能很严重，站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钟文献：“你姐姐和你姐夫挖走了采购部和营销部大部分人，出去自立门户了！”
    夏诗汶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
    “这怎么可能？”
    钟文献气的想打人，若是那对夫妻在这儿，他非饶不了他们。
    “连辞职信都交了，还能有假？”
    夏诗汶连忙给夏芳馥打电话。
    没人接。
    给姐夫打，直接打不通。
    “这，这怎么可能呢？”
    钟沅沅坐在沙发上个棉花娃娃编辫子。
    【怎么不可能了？他们可是从好久之前就在计划着开自己的公司呢。】
    “沅沅，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钟文献很想质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能听到女儿的心声。
    钟沅沅抬头：“嗯？”
    钟文献改了口：“你要不要跟爸爸去公司转转？”
    “今天是周六。”
    员工都不上班，去公司干嘛？
    钟文献却说：“公司是咱们家的，哪儿分什么工作日和周末？现在公司遇到困难，当然得加班加点处理。”
    语顿，他又说道：“等和kr集团的项目谈成，那些人就会明白自己的鼠目寸光，到时候就是想回来，我忆霖集团也不再需要他们了。”
    钟沅沅最终也没跟钟文献去公司，因为医院打电话来，催钟文献去做术前准备。
    病房里，钟子琳哭着抱住钟文献。
    “爸爸，谢谢你，我会感激你，孝顺你，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这种时候也没人纠正钟子琳的称呼了，感人的场面让护士忍不住想要落泪。
    路过的其他病房的人用手机拍了个小视频，发上了网，点赞瞬间过千。
    钟沅沅看着他们这父慈女孝的模样，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她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正在刷公众号。
    上次下单‘凶宅试睡’的顾客又下单了。
    这次还是1404。
    不过不是‘凶宅试睡’，而是‘驱鬼’。
    董至秋的电话也刚好打了过来。
    钟沅沅看了眼病房方向，然后起身走到楼梯口，找了个安静地方才接。
    “老板，那个1404又下单了，要驱鬼，我们接吗？”
    见鬼他倒是经常，驱鬼倒是没有过。
    怎么想想还挺刺激？
    钟沅沅听出他的意思了。
    “接吧，带你去见见世面。”
    稚嫩的口吻说着近乎狂傲的话，听起来就真自带几分幽默感。
    董至秋笑了，“好嘞，老板，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把我的包拿着就行。”
    说完，钟沅沅挂断了电话。
    刚要往回走，却遇到了一个神情恍惚的女孩儿。
    女孩儿身上的病号服很宽松，并不合身，脚踩着的拖鞋坏了一边，没穿袜子，脚背上有一片红肿，像是刚刚被烫过，上面还有几个水泡。
    女孩儿仿佛没看到她一样，径直上楼。
    她的眼神很空洞，似乎没什么目的地，又似乎执着地想去什么地方。
    钟沅沅看了眼她的后背，眉头微蹙，快步走过去，迅速在手中捏了个诀，在女孩儿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瞬间，女孩儿清醒了。
    看了看四周。
    “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又梦游了。”
    “嘶！”她的右脚抬起来， “好痛！”
    钟沅沅扶住她，问：“你在哪个病房？我送你回去吧。”
    有人在这女孩儿身上用了初级摄魂咒。
    而且道行不到家，效果低劣。
    “谢谢。”女孩儿很有礼貌，看着跟钟沅沅差不多大，黑长直的头发披在身后，肌肤瓷白瓷白的，嫩的好像能戳到血管。
    “我是25床的。”女孩儿说道。
    她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像会唱歌的鸟儿。
    25床在走廊最里边的病房，和钟子琳的病房挨着。
    钟沅沅把女孩儿送了回去。
    这是三人间，女孩儿在最里头的病床，靠着窗。
    “你家人呢？”钟沅沅问。
    女孩儿轻笑着说：“我没有家人，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她很乐观，自己按了呼叫铃。
    立马有护士来帮她处理脚上的伤。
    “张晓卉，你的情况特殊，更要小心，下次再想打热水的话，就叫我们来帮你吧。”
    护士心肠很好，看着张晓卉的眼神带着几分心疼。
    随后又说道：“你跟隔壁的钟子琳关系不是不错吗？有什么事儿如果我们在忙，你可以叫她或者她的家长，若是不好意思的话，一会儿我来跟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