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很陡,但钟沅沅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哥哥,坚持住。”
她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翟星辰早已经晕死了过去。
上方,席玉他们已经赶来,正一点点往下滑,但往下走太难了,除非他们也滚下来。
钟沅沅大喊:“叫救护车!”
……
医院急救室外。
翟老、夏诗汶他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钟沅沅被护士处理完身上的擦伤,也小跑着赶过来。
“妈妈,外公。”
她来到翟老的另一边,轻轻握住翟老的手,“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翟老坐在那儿,一只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双眼紧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嗯,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不会让我们为他担心的。”
突然,门开了。
一个护士急着走出来。
“医院血浆不够,谁是ab型血?”
“我是。”钟沅沅一边撸袖子一边起身走过去,“要输血是吗?我来。”
夏诗汶也心疼女儿,但是现在救人心切,她的血型又不符合,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沅沅跟着护士走进去。
急救室内,钟沅沅躺在床上,侧头就能看到翟星辰的脸。
她脑中不断闪现着当卡车飞速驶来,翟星辰毫不犹豫抱着她滚下去的画面。
他身上很多伤都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尽管他已经伤痕累累,意识模糊,却还是潜意识用最大能力护住了她。
几个小时之后,急救结束。
主治医生告诉翟老:“翟少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幸亏送来的及时,不过腿伤太严重,又有被动物撕咬过的痕迹,具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得等人苏醒后再做具体检查才能知道。”
翟老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谢谢。”
翟星辰被转入病房的时候,钟沅沅接到了黑哥的电话。
钟沅沅走到走廊的角落接听。
“大小姐,烂赌超死了。”
钟沅沅看着身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眼中的温度降至冰点,“怎么死的?”
黑哥说:“连人带车掉下了悬崖,现场发生了爆炸。”
“确定死的是他?”钟沅沅问。
“确定,烂赌超在摔下去时候应该还有一丝意识,企图爬出车外,所以爆炸时只伤到了他的下半身,头颅完好,警方现在正在现场核实,具体情况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告诉翟老。”
钟沅沅觉得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烂赌超了。
“钱呢?”她问。
黑哥也是无奈,“爆炸后起火了,应该都烧了。”
“应该?”钟沅沅的语气轻飘飘的。
她的手在窗户玻璃上画了个老丁头,这是每当下雨天,窗户起雾时她都喜欢做的一个小动作。
“知道了,你们先撤回来吧。”钟沅沅说道:“让can那边抓紧,烂赌超肯定有同伙,尽快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是。”
挂断电话,钟沅沅去了翟星辰的病房。
他还没有醒,头上,脸上,胳膊上,腿上,全部缠着纱布,嘴上扣着氧气罩。
明明之前还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此时却如此虚弱地躺在这里。
翟老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他心疼孙子,恨不得代替孙子承受这一切。
“爸,小辰没这么快醒来,你先回去休息吧,万一你把身体熬坏了,小辰醒来也会自责的。”夏诗汶提议送他回去。
可翟老却摇了摇头。
“他一个人煎熬了那么久,尽管看不见,却没有放弃,坚持向外爬了那么远,我不想他醒来仍旧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夏诗汶的鼻子也开始酸了,她扶着翟老坐下,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小辰不是一个人,他有我们。”
很快,席玉也赶来了医院,带来了烂赌超死亡,以及一亿现金全部被烧毁的消息。
翟老点点头:“也算恶人自有恶报。”
随后看向钟沅沅:“那些钱,外公稍后还你。”
席玉有些意外,那些钱竟是这小丫头弄来的?
她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或许是职业病,他下意识就想去调查一下钟沅沅的收入来源和账户资金,可仔细想了想,又放弃了。
深夜,夏诗汶和翟老在病房外间的客厅沙发上休息。
钟沅沅一个人站在里间的病床旁。
双手结印,用指尖血在虚空画符。
符咒很复杂,她画了很久,脸色逐渐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最后一笔落下后,她又从棉花娃娃头上揪掉了几根黑色的头发,指尖微动,头发迅速燃烧。
她将燃烧着的头发甩在了符印之上,等头发燃尽,用力将符印朝着翟星辰身上拍了下去。
红光微闪,翟星辰脸上的那些细小的擦伤竟是肉眼可见地在恢复。
他的眼皮微动,手指微颤,似乎感觉到了身边有人。
可他太累了,完全没有力气去睁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
翌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给病床上的人带来一阵阵暖意。
翟星辰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靠坐在旁边椅子上浅睡的钟沅沅。
他眼神温暖,嘴角微微上扬。
这种有人等着陪着的感觉,真好。
钟沅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睁眼,正对上翟星辰眼中宠溺的笑。
“哥哥!”
钟沅沅站起来凑上前,第一反应是先按床头的呼叫铃。
然后才再次看向翟星辰,“你醒了真好。”
翟星辰缓缓抬手,拿掉脸上的氧气罩。
声音很轻,还带着几分干哑:“再叫一声。”
“嗯?”钟沅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哥哥!”
翟星辰笑了。
笑的很满足。
外间的翟老和夏诗汶听到声音,也连忙走了进来。
“星辰。”翟老看到孙子终于醒了,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湿润润的,透着一股子心疼。
“还疼吗?”翟老问。
翟星辰轻轻摇头:“不疼的,爷爷。”
他从不是个会喊疼叫委屈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
可越是这样,翟老这心里越是堵得慌。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给翟星辰做检查。
而与之一同赶来的,还有消失了很久的翟羡安和陈以檀。
“星辰!”
两夫妻进了病房,看到儿子躺在床上,孱弱又狼狈的样子,都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