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多礼。”
云溪子一抬手,轻柔的劲风把陆闲的身体托住。
“晚辈失礼了。”
陆闲本来也没想拜,弯腰难得不累吗?不过就是意思一下,正好借那一扶之势直接起身。
“走吧,我带你们找宗主。”
云溪子眼角抽了抽,这孩子还挺“实诚”。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山道两边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兴云宗弟子前来看热闹。
“就是那个人吧,听修仁师兄刚才说,他可是冰皇殿下指派到咱们这的。”
“看着也就一般,还没我帅呢,怎么就得了冰皇殿下的青睐。”
“你滚一边去,冰皇殿下岂是只看皮囊的俗人…”
乱哄哄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的陆闲一阵头大。
“这里就是咱们兴云宗的主殿,也是宗主日常处理宗务的地方。”
云溪子笑眯眯地指着眼前的殿宇向陆闲介绍道。
“真是仙山宝地,晚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宏伟壮阔的景色。”
陆闲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他在噬魂魔宗的时候,整个宗门阴风阵阵、鬼影重重,大白天出门都得贴镇邪符那种。
哪里见过兴云宗这仙雾渺渺,美轮美奂的仙家景色。
“师兄,师弟云溪子求见。”
“哦,进来吧。”
一道问温和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
光听声音就知道殿内之人必定是一位温润君子。
“跟我来吧。”
云溪子向陆闲三人招招手,当先迈步向大殿内走去。
“不要怕,兴云宗主人很好的。”
在陆闲愣神的功夫,宁颖小声地在其耳边说道。
“多谢师姐。”
陆闲笑着点了点头,他刚才愣神不是怕殿内之人。而是下意识地想起他上一任便宜师父三煞骨魔。
“宁颖、宁知,见过兴云宗主。”
两名女修进殿后便上前一步,十分恭敬地向坐在大案后的青衣修士施礼。
“呵呵…”
“两位师侄免礼,殿主跟我师父她老人家都好吗?”
兴云宗主见到二女十分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上宗联系过了。
“殿主跟紫云长老都安好,这是他们给宗主您的信。”
宁颖双手捧起一枚玉简,小心地递到兴云宗主面前。
“各位稍等,我先看看殿主有何吩咐。”
青衣修士站起身,把宁颖递来的玉简贴在额头上。
片刻的功夫,兴云宗主便已读完玉简中的内容。
“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闲儿我会亲自收为弟子。”
兴云宗主看向陆闲,威严的目光中满是探究之意。
紫云长老在玉简中一再嘱咐他,这孩子来历可疑,在噬魂魔宗那种地方还能活命,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虽说她和冰皇都检查过,陆闲身上确实没有丝毫修炼魔功的迹象,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他多加留心。
“弟子陆闲,拜见恩师。”
作为一个懂事的弟子,拜师这种事就要主动一点。
陆闲走到大案前,一撩衣袍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向着青衣修士行拜师之礼。
“哈哈哈…”
“好,我继云子只收过一名弟子,本来不想再开山门,但既然你师祖有交代,那为师就为你破例一次。”
青衣修士仰天大笑,对于能收到一名先天圣体当徒弟也是十分满意。
“云溪长老,你先带两位师侄下去休息,我有事要单独跟闲儿聊聊。”
边上的云溪子还想恭喜几句烘托一下气氛,结果还没开口就被自家宗主给安排出去了。
“闲儿不要拘束,为师这没有那么多规矩。”
没有了外人,继云子也放下宗主的架子,十分和善地对陆闲说道。
“弟子不敢。”
陆闲垂首而立,对于这个新师父他还不了解,不过恭敬点准没错。
“你这孩子…”
继云子摇了摇头,师父说的真不错,这孩子看似胆小怕事,心中却有自己的主意,要想让他彻底归心,看来还得下一番功夫。
“为师有一事问你,望你不要隐瞒。”
继云子见陆闲那副样子,也不勉强他,自顾自地重新坐好。
“师尊只管问,弟子知无不言。”
陆闲把“态度”两个字拿捏的十分到位,主打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
“你是怎么被那些魔修擒去的。”
兴云宗主开篇就直奔主题,对于陆闲可能跟魔修有关系这件事,他必须调查清楚。
“回师尊,弟子当时在大赢晋王军中…”
陆闲把他被骨厉带走的经过说了一遍,其中芸汐的笔墨占了很大一块。
“哦…”
继云子沉思片刻,又开口问道:“那他们囚禁你这么长时间所为何事。”
“回师尊,那三煞骨魔说弟子是什么先天魔体,硬要收弟子做他的徒弟,其实不过是想等弟子身体被魔气浸透,好把弟子炼成他的第四颗鬼首。”
陆闲说的声泪俱下,这事都是三煞骨魔亲口跟他说的,就是为了应付正道修士的盘问。
“哼!”
“真是枉为人师!”
继云子面色一下阴沉起来,在他眼中,师徒情分大过天,他想不出有人竟然忍心谋算自己的弟子。
“师尊息怒,这事都是那名叫骨厉的魔修告诉我的,他说我要是被那鬼物炼化,下一个就是他…”
陆闲见继云子面色越来越难看,便赶紧止住话头。
“师父没事。”
继云子走到陆闲身边,慈祥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为师有句话要告诉你,你可要记牢。”
“弟子恭听师父训示。”
陆闲嘴上答应,心中却开始打鼓,上次那个便宜师父跟他说的是除了自己皆可杀,不知道这个又会说点什么。
“师徒之谊,就如同那明月照路。师父传道授业,弟子勤勉精进。师慈徒孝,薪火相传。此为天道也。”
继云子表情越加严肃,“你入魔宗还能全身而退,此事确有蹊跷。但今日你我师徒名份已定,不论日后如何,我都会倾囊相授,师不负徒,望徒亦不负师。”
“弟子…谨记!”
陆闲的头垂的更低,他那颗枯寂的心灵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继云子说这话时是发自真心。
这是陆闲自记事起,第一次感到有人竟然可以不计利害的对他好。